沈氏携着其女穆芜入内, 沈氏身着斜纹牡丹云锦裙,头戴繁多金簪银饰, 珠翠交叠相撞,活脱脱一个行走的首饰盒子。
边境寒苦,穆家虽是王侯之列,却家教极严,穆家姐弟自幼受教吃穿用度不可奢靡,府中妇人穿戴多以素雅为主,乍瞧见沈氏的打扮,楚安歌眉头微皱。
沈氏刚踏进门就瞪起眼盯着楚安歌,一副势要把她生吞活剥的模样,吼道:“穆离你凭什么把......”
“放肆,休得对王帅无礼!”陈历出刀架到沈氏的脖子上,后者拔高的声音被冰冷的金属生生截断在喉咙里,发出含糊颤抖的音节。
穆芜见楚安歌完全没有阻拦陈历的意思,眼底猩红,急道:“离姐姐,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娘,她好歹是你的长辈!”
“长辈?”楚安歌眼底的温柔被寒意一点点取代,目光掠过陈历的刀锋停在穆芜的脸上。
穆芜眉目间与她本来的容貌有三分相似,她因久经沙场模样偏隽秀英气,穆芜居于深宅后院以寻常闺秀风范作养,经一番刻意打扮后更显清丽娇柔。
“你是什么身份也敢在本王面前妄论尊卑?”
楚安歌步履悠闲步至二人面前,抬手让陈历放下刀,看着沈氏母女目光,继续开口:“若论尊卑,王府之内,尔等该尊称本王王帅。”
“你!”
沈氏气得瞪大眼睛,扬手就作势要教训楚安歌,陈历还没来得及阻止,沈氏就被楚安歌一巴掌扇倒在地。
穆芜赶忙伸手扶住自己的母亲,却被沈氏一把推开,沈氏捂着打红的侧脸,气急败坏地朝着楚安歌大骂。
“穆离你个贱蹄子!你就这么容不下我们一家,先是把二郎下狱,如今还欺辱我们母女,你好歹毒的心!”
楚安歌被沈氏咒骂气笑,蹲下来直视沈氏,平静反问:“你们把微柔送到我阿弟床上的心思不歹毒吗?穆舟私调守军险些断送雁回关数万百姓将士的性命不歹毒吗?”
沈氏身形一震,哑口无言。
老管家奉命候在门外已久,当着沈氏母女的面将一方木盒交给楚安歌,沈颜看见那方熟悉的木盒发疯般扑向楚安歌却被陈历反扣双臂,狠狠按在原地。
“少将军,这是白大人让老奴交给你的。”
木盒里的信一封封被楚安歌拿出摊开,穆芜整个身躯剧烈发颤,死死盯着楚安歌,面容狰狞扭曲哪里还有半分大家闺秀的模样。
楚安歌身上寒气四溢,如同淬血的锋刃,猛将信拍在桌面。
“果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穆芜你所为当真比之你爹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穆家从不涉朝堂派系争斗,你却煽动撺掇军中之人将逍遥散渗入东南军。这是你与军中副将宁淮私下往来的信件,宁淮已经招供,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陈历在旁边听了不少沈氏对楚安歌那些不堪入耳的咒骂,攒了一肚子火气,这会儿听见穆芜竟然勾结宁淮将逍遥散渗入军中,眼底怒意越发压不住。
这家子白眼狼,老王爷把他们接到王府一起住,他们不图报恩也就罢了,还吃里扒外,做下那些腌臜事儿,要不是碍着王帅的面子,高低想给她们两脚。
穆芜心底最后一根理智的弦彻底崩断,声音尖锐:“离姐姐,不,王帅,定然、定然是那宁淮胡乱攀咬,这信是假的……没错,这信肯定是假的!你相信我,我真的、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什么都不知道?”
楚安歌走到穆芜身前,抬手掐住她细嫩的脖子,漠然收紧,居高临下看着穆芜痛苦窒息:“穆芜你不会以为本王是靠着祖荫庇护才坐到如今的位置吧。”
穆芜的瞳孔一缩,神色慌张恐惧,想要用力挣脱楚安歌的钳制,却无济于事。
沈氏被楚安歌猝然间的阴狠行径吓得脸色微白,深宅后院的妇人平日里虽然懂些勾心斗角的伎俩,但是终究没有真正见过血、杀过人,当下煞白了脸。
眼见穆芜眼神涣散,命悬一线,沈氏猛地回神扑过去推开楚安歌,话里却是半分不客气。
“穆离,你真是疯了!你宁可信些不三不四的外人,也不愿意相信你妹妹吗?”
楚安歌感觉手里的人渐渐无力挣扎才松开手,任由穆芜被沈氏护怀里。
“本王只有明珏一个弟弟,何来的妹妹?”语气凉薄,楚安歌冷眼看着穆芜,直接下令,“来人,把穆芜押入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