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呢?”
“方才歇下呢。”
沈岁晚抱着沈律的一只臂膀,侧躺着,虽早已熄了灯,但她眸光依旧亮晶晶的。沈律看了她一眼,嗓音有些半梦半醒的沙哑:“都丑时了,还睡不着?”
她点点头,脑袋亲昵的在男子的手上蹭了蹭,刚要说话,就听门外传来敲门声。
这么晚了,怕是又有要紧事了,沈岁晚手上挽着男子的胳膊,她指间微微的摩擦一瞬,有她自己也没察觉到的不舍。
察觉到胳膊上传来的摩擦的痒意,沈律要抽回的手一顿,旋即还是抽了手,抬手拍了拍沈岁晚的后脑袋,嗓音的沙哑消散了不少,有些清明:“这几日随时有不寻常,但刺史府也有孤的人,到时候有什么情况,就听福传的。”
沈岁晚咬咬唇,乖巧的点点头,“殿下放心,岁岁这里你不用担心,殿下好生照看自己。”
沈律瞧见她的动作,眼底漆黑一瞬,最后也只抬手用拇指指腹轻轻碾过那靡红的唇,灯火摇曳,这一动作有些暖色生香。
但男子很快就移开眼,温沉的说了句:“走了。”
不过几息就消失在门口,寻香连忙进来将烛火继续熄了。
沈岁晚躺回床榻上,男子身上那沉香的气味还在迎枕上,沈岁晚靠上去,鼻息之间也萦纡着,好像主人给人的感觉一般,有些沉沉的侵占着床榻间的气味。
白日的时候实在是发生了太多事了,让她有些思绪杂乱,时而欣喜,时而担忧。
她欣喜她真的寻到了亲人了,可居然是姜府,她的亲生母亲命苦,自小颠沛流离,最后也没有被姜太师接纳,那她呢,她怕也是难以被接纳。
可听了殿下所说,父亲当真是为了寻她走了很久,让从未体验过亲情之爱的沈岁晚有些细微的渴望,渴望与父亲相认。
而且,她想要名正言顺,不再受人白眼的站在沈律身边,怎么也要回到姜家认祖归宗。
原以为自己毫无睡意,却发现一觉醒来已经是辰时,屋外有翠鸟叫声,今日天色阴沉,没有强烈的日光。
沈岁晚匆忙的翻身下了床榻,“寻茶,寻香。”
门外响起匆匆的脚步声,寻茶端着水盆走了进来,沈岁晚道:“几时了?怎么没叫我。”
寻茶解释:“夫人恕罪,现在辰时了,奴婢知晓夫人夜深才睡,没敢叫夫人起来。”
沈岁晚道:“往日倒是没事,今日我与谭家姑娘约好了,岂能叫人久等。”
寻茶起身,接过一件豆蔻色的掐腰长裙,边手脚伶俐的帮沈岁晚穿着,边道:“夫人放心,一大早寻香就去说了,现在谭姑娘刚过来,寻香去侍茶了。”
呆在康州的日子前前后后都快一月了,天气渐渐的暖了起来,几位丫鬟将手绢等物拿在亭子的小石桌上。
前日她与谭玉说好,今日要与她画些手绢的绣样,谭玉过来时也带着些素色的手绢过来,瞧见沈岁晚走了过来,她欣喜起身。
“劳烦谭姑娘久等,怪我贪睡。”
谭玉无所谓的摆摆手,“昨儿听说殿下在你这里留宿,自然理解你伺候辛苦,反正时间还早着呢,咱们画好了正好用午膳。”
被谭玉揶揄的神情一瞧,沈岁晚面上划过些不自在的绯红,掩饰般的拿起绣帕,“谭、谭姑娘想绣什么样式的?”
比起刚学不久的琴棋书画,她还是绣活拿得出手一些,谭玉也跟着挑了块儿碧落色的绣帕,“虽康州的甜瓜在大胜排第一,可这些衣裳服饰都比不上定都,夫人了解些,不若就给画些定都时兴的绣样吧。”
沈岁晚咬咬唇,她离开定都也一月了,怕是定都都换了新的初春绣样了,“这样吧,我画些金玉阁的绣样,谭姑娘再想着加上一些康州独有的,到时候就瞧瞧是什么模样,应当不差。”
谭玉听言也欣然同意,早前刺史府只有她一位姑娘,现在多了位年龄相仿的,她自然想亲近些。
可没过多久,天色暗了下来,乌云遮日,瞧着是风雨欲来的架势,寻茶等人连忙进来帮两人收拾东西进了屋子。
沈岁晚刚给谭玉倒了一盏茶,大雨就伴着豆大的雨滴强势的落了下来。春雷滚滚,难得下了一场暴雨。
谭玉接过茶盏,叹道:“今早瞧着像是要下雨的模样,我还瞧见爹爹带着近侍出了门,劝都劝不住,等下怕是要挨雨淋了。”
听了这话,沈岁晚好像想起什么,好像从昨夜到现在,都没见到福传了。她是知道福传会去打探消息,但往日白日的时候都是在院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