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可否认,当初他瞧她是起了劣性,见色起意,但之后说是习惯,也说是容忍,更多的,是她纯粹和面团般软软的性子。明明被欺压到头上,却也不敢啃声,明明没什么本事,却连沈徇也敢去救,跟他冷淡到漠然的性子是截然不同的。
沈岁晚瞧着窗外的梅花发呆,却突然瞧见面前伸来一只手,沈律身量高,手也长,就这般临窗坐着,也能够得着屋外的红梅。
他折了一小枝红梅,手是养尊处优般的白,还有红的梅,褐色的茎。
沈律的动作不疾不徐,手上的动作确是分外的轻柔,将那带了两朵红梅的花枝簪在了她素淡的发髻上,说:“新春安康。”
他声音温沉,沈岁晚饮了酒,反应有些迟钝的抬手摸了摸,指腹正巧触摸上那柔软的花瓣和男子的手上,指腹传来的男子肌肤那温凉的触感。
沈岁晚眼神一颤,匆忙收回了手,不知是被梅花灼灼的红烫的,还是被男子手上的温度蒸的。
“......谢谢殿下。”沈岁晚抬眼对上沈律的眼,幽沉漆黑,映着她的相貌,她真心实意的道谢,除了身边的宫侍太监,他是这些年的头一个。
天气暖和,加上饮了些酒水,沈岁晚睡得沉,再次醒来已经是酉时,日暮西斜,不过这些都不要紧,要紧的是她正躺在一辆马车里,不知驶去哪里。
身边的寻棋瞧见沈岁晚醒了,倒了盏茶水递给她:“昭训醒了?昭训喝了酒,睡得沉,咱们已经出了定都了。”
她喝了杯茶水,嗓子的不适消了些:“不是要在南水山庄为殿下侍疾,何故出定都城?殿下呢?”
“昭训放心,殿下也来了,午歇的殿下伤势加重,召了御医诊断,让殿下南下养伤,殿下已经先行一步走了,奴婢们原先是想等昭训醒来的,但唯恐夜深赶路,就将昭训放在马车里了。”
御医诊断,那就是沈律的决定了,虽她不明白何不待在稳妥的南水山庄,但沈律总归有他的计较。
掀开马车上的帘子,瞧着这路上的积雪已经化了不少,远树落辉,应当是酉时十分。
她们离定都越来越远了,此去是迁往康州,夜里沈岁晚在客栈歇息了一夜,等到了第三日才到。
康州距定都不远,可以和定都南水山庄中的府兵内外响应,以备有什么突发的状况。
康州的刺史谭先是东宫一手提携上来的,他的儿子挂了东宫崇文馆的名头,因此沈律还算放心的将各州的暗哨兵力调到康州。
但沈律向来是做事只求稳妥的人,除了身边之人,也不会全心的信任,也并未全让康州刺史知晓。
沈岁晚的马车停在刺史府时,已然是日落时分,门外站着一位妇人和一位姑娘。
瞧见她下来,面上带着喜意,“恭迎夫人。”
妇人是康州刺史谭先的夫人,旁白站着的姑娘二九年华模样,比沈岁晚还大上两岁左右,相貌圆润,十分温软的性子。
谭夫人笑道:“‘公子’昨儿已经来过了,现在在东山别院的养伤,公子吩咐,夫人暂且住在这里,招待不周,还请夫人见谅。”
沈律掩盖身份,在外都是称他为公子。
原先还以为能见到沈律,她语气有些掩不住的关切:“东山别院?那是何地?”
谭姑娘抢先回话:“夫人放心,东山别院是公子在康州的住处,公子今夜会到府上宴饮。”
沈岁晚没注意她的神色,听到这话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第67章
康州在大胜最出名的, 除了那上好的温泉谷,当属碧玉甜瓜。这碧玉甜瓜种在温泉谷,即便是冬日也气候温暖, 加上农人在周边架了火炉,即便冬日也能吃得。
四角的梨木桌上摆着两碟甜瓜, 寻香用木叉子叉了块递到沈岁晚面前, 但面前的人一动不动, 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可不正是对面的太子殿下?
“夫人?”寻香出声提醒。
她回神,接过那木叉子自顾的吃了起来, 脆甜爽口, 却有些心不在焉的。
晚宴布置在露天的小庭院里,庭院西面种了一树的紫藤,已经开始抽着嫩芽了。摆着的宴席后面, 各自种了几株盈客的小松, 还是绿绿的一片。
身边的谭姑娘看了眼她,笑道:“夫人喜欢吃这甜瓜?回头我让丫鬟们给你选些品相好的送去院里。”
她言语热络,沈岁晚笑着回话:“谭姑娘客气, 那便多谢谭姑娘款待了, 若是有什么我能帮得上的,姑娘只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