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沈岁晚下台阶,小亭的另一侧传来一声女子娇俏的声音:“昭训夫人。”
三人齐齐转头,瞧见披着天水蓝色厚氅的姜绫画走了上来。
另一侧的醉云醉月听见了响动,面色一紧,匆匆将地上搁着的剪好的梅枝抱起,小跑着出了园子。
“姜姑娘。”沈岁晚微微颔首,面上带着疏离的笑意。
姜绫画像是没有察觉一般,兀自坐在了她方才坐着的小石凳上,“昭训勿急,能否坐下与我静谈,我......有些事还是同昭训夫人坦白说清为妙。”
姜绫画抬眼看着有些犹豫的沈岁晚,面色坦然。
沈岁晚犹豫一瞬,坐回了石桌边上,“姜姑娘这话何意,我可没有什么事情值得姜姑娘坦白。”
姜绫画看着对面的女子警惕的模样,轻笑一声,正要开口直截了当说出,几步外的小阶那处却走来一位王府的女侍。
她适时的止住了话头,这王府的丫鬟倒是伺候周到,就连在这园子里闲坐,都过来上茶水点心。
两人都注意着对方的神情,自然没注意到端茶丫鬟瞧见两人,面上闪过的一丝犹豫顿挫。
见丫鬟慢吞吞的上了茶点,总算退了下去,姜绫画看向沈岁晚,将汤婆子搁在小桌,抿唇笑道:“怎会没有?昭训可还记得锦山秋猎的陷阱一事?”
沈岁晚抬眼看向她,眼底有询问之意。
姜绫画也不卖关子,直言说道:
“先前昭训受伤,我曾跟着去帐中探望昭训,那时太子殿下还问我们可曾看过什么异样,当时我确实是没发觉,但第二日,却瞧见张姑娘和昭映公主鬼鬼祟祟的去了一树林边。昭训猜我听着了什么?”
沈岁晚眼底渐深,瞧着稳沉不少,心底有些猜测,“听着什么?”
“原来这一切可不止昭映一人所为,那张家姑娘也参与其中,还使了阴毒的手段,要将昭训置于死地,不料三皇子误打误撞,为昭训挡了灾......”
姜绫画清澈莹莹的桃花眼看向对面的女子,她撒了些无伤大雅的谎言,将她及时不报摘了个干净。
不知什么时候,那露出的云层的日光又被浓云遮挡起来,冷风袭来,冰凉刺面却有阵阵暗香。
沈岁晚目光看向姜绫画的眼,轻声道:“多谢姜姑娘,不过姜姑娘告诉我的意思是......”
沈岁晚不傻,过了两月有余,她有无数次机会告知真相,却不见她说过只言片语,可见不是她不能,而是不想。
姜绫画也不躲闪她的目光,她轻笑一声,声音娇娇入耳,“昭训果然是个聪明人。”
难怪能从戴罪之身爬上七品昭训的位子,她不得不佩服。
见沈岁晚没回话,姜绫画捏着帕子自顾说道:
“其实昭训也该明白,以你的出身,地位,还有在圣上眼里,根本不可能坐上太子殿下的正妻之位,即便日后如何盛宠,太子殿下还是会迎娶配得上他的人,昭训觉得,我说的对吗?”
沈岁晚面上冷了下来,反问道:“那又与我何干?”
“听闻昭训大雪的时候,跟着去了南水山庄?”
沈岁晚抬眼,没有说话,姜绫画勾了勾唇,“那南水山庄去的都是谁?那可是大皇子妃,还有钟家正经的少夫人,昭训难道,不觉得格格不入吗?”
见对面的女子还是没有反应,姜绫画眼底划过一丝挫败,还是继续道:
“我与昭训说这些,不是提醒昭训注意自己的身份。而是提醒昭训,终究是会有正妻压在你的上头,良禽择木而息,昭训何不选择好容得下你的太子妃?”
不料,沈岁晚轻笑一声,“姜姑娘这是以什么立场和身份来说服我,是我可以择的良木?还是准太子妃?”
语气里有讥讽之意,让姜绫画面上有些挂不住。
深吸了一口气,姜绫画冷声道:“我祖父乃是太子太师,我是太师府唯一的嫡女,自然就是十拿九稳的太子妃,命定的太子妃,何须旁人置喙?”
她目光看向这搁着没人动的茶水,眉头皱了皱,像是屈尊一般,倒了两盏,“今日我同昭训饮茶一杯,算是我的诚意,昭训好好考虑我的话。”
说完,她饮下茶水,抬眼却见沈岁晚没动,沈岁晚唇角勾了勾,明媚好看,
“姜姑娘的话我记着了,这茶水就不饮了,等姜姑娘什么时候被殿下迎进了东宫,我自会奉茶侍水,尽妾礼。”
她这敬酒不吃,吃罚酒的模样,让姜绫画面上闪过一丝恼怒,冷笑两声,提着裙摆走了。
今日之所以想到寻沈岁晚同盟,一是她知晓了大雪时节的时候,沈岁晚竟然跟着去了南水山庄,让她有了强烈的危机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