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绫画被这般夸赞,面上闪过适时的羞意,心下更多的是自傲,自小她就是被夸赞的对象,那钟三算什么。
倒是一边的姜夫人面上闪过几丝不明,面上带着娴静的笑意:“王妃娘娘当真是谬赞了,这孩子瞧着这模样,在家里不知怎么泼皮呢。”
双氏几人笑笑,自来父母在外,对自己的孩子是要自谦的说道说道,也没人当一回事。
双氏扶着姜绫画的手还没松开,“我看姜姑娘实在喜爱,不若就跟我一道坐这里,也好让我熟悉熟悉......”
这么多夫人姑娘,且公主都还在这里坐着呢,双氏这般抬举喜爱姜绫画,难免让众人面色各异。
姜夫人眼皮一跳,看了眼身边的女儿,原想眼神示意一下,不料姜绫画却一直看着宁安王妃,面上带着真切的笑意。
沈岁晚移开眼,捏起绢帕拭了拭唇角。
实在是有些过于热情了。
方才她仔细盯着,许是姜绫画眉眼轮廓有几分相似宁安王妃,性格也大差不差,所以才这般赏识抬爱。
不过,这白世子早就到了适婚的年纪,但因他一人天遥地远,既无旁亲长辈,又无媒妁之言,加上沈召启不愿指婚,就这般耽搁了下来。
这宁安王妃若是想趁着在京都的时日,为白世子说上一桩亲事,是无可厚非,但这对象是太师府的唯一嫡女,这,胃口也太大了......
对面坐着的张家等人也如是想,圣上将宁安王召回定都,怎会只是简单的思念这个异姓兄弟?
张夫人抿抿唇,下颌有些紧绷,他们张家同东宫如何斗,那都是拥护沈氏正统,宁安王妃岂敢找有权势靠山的姑娘做儿媳,双氏她自己就是一个例子。
再且,看姜夫人这牵强的笑容,这姜家也不大愿意吧......
众人猜对了一半,姜夫人笑容牵强,也不是因厅中众人以为的宁安王妃欲意结亲,而是......很久之前丈夫同她说的话。
“说得倒是,你父亲可回定都了?前几日的宴席上,倒是不曾瞧见他的身影。”
姜绫画的父亲姜从文任国子监博士,但两年前,就请旨外出游历四处讲学了,现在还未回来呢。
姜绫画如实回道:“现在还没回呢,应当是腊月就回了,也快了。”
这两年,父亲也就年节的时候会回定都,寻常时候,都是辗转各州府,讲学授义。
按理说这些是不该姜从文这个国子博士前去的,他是负责教授那些在国子监入学的各州府的优秀学子,不必奔袭去那些乡野山镇,但姜从文却主动请旨远去了。
双氏听言,眼底闪过几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除了密切关注双氏反应的姜夫人,无人察觉,但姜夫人看清后,眼皮又是一跳。
定都就像一汪宽大的深潭,面上平静无波,实则底下暗潮涌动,总感觉宁安王回定都,势必会将定都这偌大的深潭搅起风云。
时辰不早了,见诸位姑娘夫人也大多到齐了,宁安王妃将李嬷嬷唤进来,“外面那些炭火膳食茶酒可备齐了?”
李嬷嬷:“回王妃娘娘,在园子的各处都备置妥当了。”
双氏面上又恢复笑意,“既然如此,那就请两位公主,各位夫人姑娘随我移步到那花林子和小亭里,一道温酒吃肉,驱驱寒,散散心。”
宁安王府的宴席摆在了湖心亭上,远看就觉得那湖面广阔,走近了一瞧,这湖心亭倒是像个湖上的阁楼一般,宽敞极了。
这湖心亭有两条路,从湖边走着进来的四人宽桥,亭子右侧延伸出一道桥,连着湖中造景的小岛。
那小岛相当于一个院子一般,上面有两个歇脚的六角飞檐小亭,另除了些巨石堆成的假山,还中了些腊梅和红梅,那假山上挂着皑皑白雪,瞧着好看极了。
另外小岛的另一侧,也有一座一模一样的小亭,不等多看,就瞧见宁安王父子领着男眷走上了
对面的亭子。
走在最前面的,赫然是身份最为尊贵的太子殿下,面色沉寂无波,好像察觉到女眷这边的视线,他抬眼看了过来。
不知是锐眼如鹰,还是什么,他直直的看到了沈岁晚那同别人相比,少了顾忌的打量的眼神。
沈岁晚被他突然看过来的视线吓得一颤,险些没拿住手上的汤婆子。
她识礼数的远远屈膝见礼,没有开口说话。
方要起身时,就见落后沈律一步的三皇子沈徇扭头,顺着沈律的视线看过来,太远了,看不清神色,下一瞬,他又自顾的移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