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岁晚先前在疏香苑住过,偶尔得了出宫的小令, 来南水山庄时, 也是来这疏香苑小歇,因此,在这她的衣裳是都有些备着的。
听了福传的回话, 沈岁晚系上斗篷, 出了屋子,福传笑着见礼,“昭训跟奴才走, 殿下和诸位贵人应该已经过去了。”
沈岁晚点点头,这时他从袖口掏出一封信。
面上闪过几丝疑惑, 福传忙解释道:“今日回雁听闻昭训出了宫, 就送了些自己做的干果蜜饯过来,但她身子重, 就让丈夫送了过来,给昭训稍了一封信。”
“当真?”沈岁晚面上闪过一丝惊喜,接过回雁的信,回雁认识的字不多,写的也不大好看,但三言两语也说清了自己的近况。
回雁一直帮着沈岁晚看着小余山庄,她现在的丈夫,正是南水山庄的一名府兵,瞧着相貌清秀,为人老实,两人在三月前就简单的成了亲,也算是恩爱安稳。
说话间,几人到了前面的温泉院落,瞧着福传带着的路,分明是往那白鹭洲去,沈岁晚一愣,忙叫住人:“怎的是白鹭洲,可还有......”
“昭训放心,是殿下吩咐的。”福传的话打消了沈岁晚的疑虑。
即便这样,沈岁晚也不想去,上次跟沈律在这白鹭洲,就,就那般......
好在下一瞬,瞧见福传将她带去了上次并未去过的偏殿,这偏殿不知什么时候打的温泉池,瞧着仅仅比正殿的小上些微。
天色渐渐的陷入了漆黑,各处回廊上早已经挂起明亮的暖黄灯烛,这雪依旧下着,瞧着倒是有几分灯稀雪雰的意境。
沈岁晚披着个厚氅从偏殿出来时,正瞧见寻茶两人打着伞走过来。
“奴婢来的正巧,奴婢带昭训下去歇息。”
说话间,寻茶将另外两把油纸伞递给沈岁晚身后的寻香寻棋。
“殿下呢?”她注意到正殿门敞着,里头应当是没人了。
寻茶道:“殿下在两刻钟前就先走了。”
沈岁晚眼睛眨了眨,没再说什么。
临近疏香苑,灯火越发明亮,身后的两位宫侍熄了手上的宫灯,沈岁晚抬眼瞧,这门外候着的,不是福传和福岚还能是谁?
福岚搓搓手,从小亭里出来,“昭训回了?殿下在里间呢。”
沈岁晚轻轻嗯了一声,瞧着面色没有那般紧绷了,看了眼他们二人,虽小亭也有炉火,但大雪夜,还是太冷了,“你们二人不若去罩房歇息,若是殿下有什么吩咐,再去叫你们。”
这些侍女宫侍还能睡在耳房候着,也暖暖的,他们在外面也太冷了。
寝阁各角都摆放了火笼,沈岁晚才靠近一些,在外面都察觉到细微的暖意。将手上的伞递给身边的宫侍,沈岁晚轻轻的推门,一眼就瞧见坐在边上的男子。
穿着交领素中衣,因里面暖洋洋的熏人,即便支了小窗透气,也不见丝毫的冷凉,沈岁晚轻声见礼,走到了屏风后解下披着的厚氅。
察觉到男子犹如寒峭的视线,好像能穿过屏风似儿的,许是因为烧的炭火太足了,许是那视线让沈岁晚有些无所适从,她走到罗汉榻的另一侧坐着都还有些耳廓泛红。
她咬咬唇,看了眼小炉温的酒,看向捏着折子的男子,轻声问道:“殿下可要小饮一杯?”
沈律抬眼,那锐利的视线接触到她,如软化的细雨,泡了温泉热汤,她面上还泛着细微的红润,真真如那盛开的芍药一般,最是粉润诱人采撷。
“都可。”
沈律将折子搁下,要紧的事都处置妥当,方才瞧着也是打发时间的。
沈岁晚给沈律斟了一杯,闻着气味,不像是白日安荔子酒,架不住好奇,她自个儿也拿了个斗笠形状的小杯倒了些,喝了起来。
“咳——”沈岁晚辣得轻咳一声,对面的太子眼底闪过几丝笑意,“这么急?”。
沈岁晚掩下羞窘,扯开话头问道:“殿下,今日何故带岁岁来这山庄小聚?”
其实大皇子妃的话她不是没有往心里去,只是她本身就身份不够。她往日一开始是动过等他的太子妃入主东宫,她就离开的心思。
可自从那唐现余之事起,就让她的心思发生了细微的改变,从记事到现在十余年,还是第一次让她尝到了偏袒的滋味儿。
虽沈律这偏袒犹如花看水影,竹看月影一般,总是不真切,担心随时就能收回,但她确实是有一些不舍离开东宫,或者说不舍离开沈律身边。
对面的男子面上有些懒懒的随性,好像人都松懈下来,他反问:“你跟福岚几人念叨着宫里闷,不是想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