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我做什么,你爱我吗,你懂什么是爱吗,你是爱我这具皮囊吧?”
她哆嗦着手开始脱衣服,松了腰带,扯开外衫,露出了里面月白色的肚兜。
“你惦记这身子便给你好了,之后你我两清!”
四爷僵硬地立在那,望了望外面的树桠,突然被气笑了。
他深吸一口气,过去将她的衣服重新拉上,弯腰捡起腰带,仔仔细细系好了。
两人长久地沉默下来。
想象中的暴风骤雨没有降临,宝春却半点不觉轻松,一口气哽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她睁开了紧闭的眼,撞进了他那双黑瞳里,像一潭凝结成冰的湖水,静静冒着寒气。
“你喜欢他什么?”他找回了清明,轻飘飘问了一句。
宝春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认真地思索了几秒。
不等她开口,他猛地俯下身堵住了这张恼人的小嘴,强势而霸道,带着一股惩罚的狠劲。
她晕乎乎承受着,这次没有推拒他,反而缠上他的脖子,主动迎合着。
他像是受了鼓励,搂着她更用力地辗转吮吻,像要将人揉碎在怀里。
过了很久,久到她快要窒息了,四爷才松开她。
远处夕阳只剩下一丝天光,微弱而浓烈,混乱的如同两人的心绪。
“撒谎……”
他抵着她的额头,目光笔直而热切, “既然这么喜欢他,方才为何不拒绝……”
“是,我骗不了你……”
宝春抬起雾蒙蒙的眸子,胸口酸胀难受,缓缓抚上了他的脸。
“你待我很好,我该知足了,可我…原谅我的懦弱…”
我再也不愿每夜等你去我的院子,去猜测你有没有为别人心动,再也不想患得患失,我厌恶这样的自己。
心痛的像整个人溺在了水里,快没法呼吸了,可脆弱的思绪难以启齿,她极淡地扯出个笑。
“我只想好好活着,好好过日子,不敢再爱你了……”
他静静看向她,辨别着她目光里的情绪,良久,他垂下了眼。
…
暮色染上了墨,胤禛漫无目的地走在街道上,路过一个挂着灯笼的酒馆。
酒馆里客人不多,他找了个视线好的位置坐下,看着街上小贩收摊,一对儿卖菜的夫妻结伴回家。
小二端着托盘上来,叫到陌生人愣了下,“这位客官实在不好意思,这是年大小姐的包间。”
“她总来?”胤禛抬起眼。
“是啊,墙上吊着的绳牌都是她写的,不让别人进来的。”
一个个巴掌大小的红牌子拴上彩绳,挂在了墙上,上面是娟秀的小字,足有上百张。
“新年了,愿你身体康泰。”
“记得按时吃饭。”
“天气凉了,京城冷了。”
“我今天穿了袜子,你呢?”
“又到冬至了,我仿着你的笔迹画了九九消寒图,不如你写的好看。”
“别再熬夜了,记得让人熬胎菊喝……”
“我想你了……”
胤禛看了许久,彻底沉默下来,心像漏了个大洞,细细密密的疼。
…
接下来几日宝春都没见到四爷,靠在床头看书,发呆。
外面下起了雨,窗子开着,潮湿的水汽涌了进来。
恍惚间,像是有人在敲门,拉回了宝春的思绪。她放下书,踩鞋子下了床。
胤禛立在门口,外面雨下的急,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浑身湿漉漉的略显狼狈。
“我要走了,明日一早。”他声音沙哑。
宝春赶紧垂下眼,抑住喉咙里细微的哽咽,微点了点头。
外面时不时有仆人打伞路过,她侧身放他进来,始终不敢看他的眼睛。
胤禛没往里走,只停在屏风外的圆桌旁,沙哑道:“春儿,过来。”
雨越下越大,沉沉击在窗板上,雨声隔得老远,隐约而不清晰。
室内安静,静到宝春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胤禛似乎想去拉她,手指伸到半空察觉到了她的僵硬,微攥了下拳,还是垂下了。
他将怀里护着的包袱放在桌上,拆开上面的结子,露出一个木质匣子。
“我给你留了些东西,知你不图这些,是份心意罢了。”
宝春这才从门板处走过来。
匣子装着的一沓银票,全是大额的,下面压着十多张地契。
“不用……”她眼眶通红,依旧垂着眸子不看他。
“收下吧,总会用得上。”他轻轻拉过她的手,将东西放在她的掌心,缓缓收紧。
掌心的温度透了过来,烫了下她的手背,宝春这才抬起了水眸,艰涩地道了声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