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蝶早等在了马车里。
“方才那位公子是?”
“一个四品官。”
夏蝶蹙眉,“他可有为难你?”
“他过阵子来提亲,我答应了。”
这话惊得夏蝶瞪大了眼,“你疯了?婚姻大事怎可如此草率?”
反正都不是他,嫁给谁都一样。
她望向车窗外出神,喃喃轻声细语,“再不找个人嫁了,我才是真要疯了……”
第36章 再遇
秋去冬来, 冬去又复春,脱了厚衣换了夏衫,一年的光景转瞬即逝。
爬了几个时辰的坡, 苏培盛瘫坐在原地揉着肿成馒头的脚,长龙似的队伍停滞不前, 侍卫们忙着疏通泥石塞住的出口, 不然又要露宿野外了。
难怪人说蜀道难于上青天,蜿蜒曲折,周遭布满了嶙峋的乱石, 被称为天险不是没有道理。
苏培盛叹了口气,也是没法子, 出公干赶上了汛期,水流湍急, 万万不敢冒险让王爷走水路。
数月前,四贝勒成了雍亲王。
太子还被圈着, 直郡王的蠢猪发言把自己拉进去了,不知有意无意, 他顺带把老八也拽了下去。
说有个叫张明德的术士相面很准, 曾断言八阿哥胤禩贵不可言,有储君之相。
这话一出口,处于敏感期的康熙彻底被触怒, 瞧八阿哥怎么都不顺眼,尤其当大臣们联名上奏举荐八阿哥为太子时,康熙直接撂下了一句“八阿哥乃辛者库贱妇之子”, 老八从此凉凉。
十四爷为了护他的好八哥, 不惜诅咒发誓,被拖出去赏了二十板子, 现在还在府里躺着呢。
所有的人都像把废太子忘了,没人理解康熙这个老父亲的心情,除了四贝勒。他暗暗照拂他二哥的行径落在康熙眼里,那就是难得的爱护手足,等于在康熙枯竭绝望的内心点上了一团火苗。
所以没过太久,胤禛从贝勒连蹦两级,被册成了和硕亲王。
消息刚下来时,苏培盛差点做梦笑出猪叫声,从此他就是亲王身边的总管太监了,前途无量啊。
谁知四爷不知哪根筋没搭好,主动请旨去西藏平乱,愁的苏培盛大喜大悲睡不着,脸上的褶子都多了。
西藏那是什么地方?
那些□□赖喇嘛乱的很,传闻那位宗教领袖六世活佛,白日里呆在布达拉宫,接受信徒们的虔诚膜拜,夜里换上红袍便下山纵酒寻芳了。
倒是个有才的,写的情诗被人四处传颂。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四爷这趟来就是把这位六世活佛押解进京。叫什么来着?
是了,仓央嘉措。
骏马的嘶鸣声拉回了苏培盛的思绪,八百里加急的信到了,他扔了只水囊给马鞍上的信使,不眠不休跑死了几匹马,再不歇歇真是要累死了。
苏培盛将信送进了帐子里,发现四爷正在看书。
“爷,年羹尧大人已经在驿站侯着了。”
四爷应了声,接过皱巴巴的信纸翻看,神情淡淡的。
自从出了宝格格那事后,苏培盛觉着主子爷愈发喜怒不形于色了,每日在跟前伺候,都得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不敢错一个字。
四爷成了雍亲王后,汉人军镶白旗便交到了他手里,领头的便是年羹尧。
这人他有印象,原本只是个巡抚,负责管理民政,而军务是督察的管辖范畴。可人家就是胆子大,上折子说新任督察能力不行,皇上居然也买他的账,直接给了年羹尧四川总督的头衔,从此两把抓,是个有勇有谋的。
这次他去西藏抓仓央嘉措,绕道四川西南辖域,粮草供给便落到了年羹尧头上。
近来年羹尧为了接待四爷忙到飞起,却满脸透着喜气,因为父亲写信说要来看他了。
早在半个月前,年母与宝春就开始为年遐龄收拾行李,从湖北到四川的距离不见得比京师近,能带的都带上了。
最近年母有点犯愁。
林润之这孩子是她看着长大的,人品那是没的说,稀罕她家闺女稀罕的不行了。
春天送花放风筝,夏日邀泛舟湖上,冬天在雪地里画梅花,能用的招数都用了,无奈瑾姝就是对他淡淡的,礼貌却不上心,哪有半点儿未婚夫妇的样子?
思及此处,年母还没开始念叨几句,宝春就打断了她,“娘,我想同爹一起去看大哥。”
宝春也弄不清自己什么心态,却知道再这么下去不行,林润之抚上她头发稍她都难受,没有甜蜜只想回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