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箬这样想着,下意识去摸左耳的耳坠。
沉月看到了什么,突然惊呼道;“姑娘,您左耳的耳坠怎得不见了,是不是丢在了半路,要不要奴婢回去寻一寻?”
“是么……”沈箬摩挲着自己空荡荡的耳垂,若有所思,“大概是落在了裴将军的书房吧。”
回想自己直言心中有裴恒时男人的神色,沈箬忍不住勾唇,接下来,就看他愿不愿意上钩助她一程了。
——
落泉院,书房。
沈箬离开后,裴恒迟迟未动。
耳边似乎还回荡着小姑娘轻软又好听的嗓音,一遍又一遍,有魔力一般——
“将军,京都之中,阿箬十分不舍得的人里,有你。”
“将军,在你心里,有阿箬吗?”
纵使裴恒识人无数,最惯玩弄人心手段,纵使他看出了这位看着单纯实则多有心思的少女眼中的情意,并非完全是真心。
可裴恒却还是被这一声声的轻软话语引得乱了心绪。
她说离开京都之际,她十分舍不得自己……
裴恒想要凝神去除脑中这些纷杂的情绪,用力甩了甩头,却无济于事。
手中的密信不知道已经握了多久,看了多久,却始终无法静心去查阅。
裴恒徒劳地长指收拢,轻轻捶了下桌案,发泄似的,又无可奈何似的。
他知道他完了。
——
临近傍晚,落泉院内有暗卫来报,秦杰又又又来了。
裴恒对此早已司空见惯,头都没抬,问:“他可有说是为何事?”
暗卫沉默半晌,道:“应是,应是为了私事。”
秦杰虽然没有明说,可现在军营上下谁不知,在战场上尚且算得上无甚敌手的秦杰秦将军,更是在情场玩得如鱼得水、风生水起的秦大公子,竟有一天栽在了一位姓林的姑娘身上。
且这位林姑娘对他不理不睬,根本就没给一个好脸色。
秦将军倒是像中了邪一样,认准了那位姑娘就怎么也不肯撒手了。
为着这破事,这几日秦将军不知道来落泉院求见多少回了,每回都吃闭门羹,他倒是脸皮厚,仍坚持每天都上门。
暗卫这样想着,正准备像往常一样,凭着裴将军的吩咐去门口轰人,却听主座上的人淡道:“让他滚进来。”
暗卫:“?”
反应慢了一拍的暗卫反应过来听到了什么,不由得心中大骇。
素来铁面无情的裴将军,竟也被秦将军的执着感动了?
他不敢怠慢,压住心中的惊诧,忙应声跑出去请秦杰去了。
自从林萱在茶楼里再次拒绝秦杰,秦杰整个人都肉眼可见地颓唐起来,嘴唇边一圈杂乱的胡子,眼底青黑又泛着红肿,显然是哭过了不知多少个日夜。
见到裴恒,他尚且还记得在军营中受到了训,强行忍住了哽咽,稳住声音,高声行礼:“末将秦杰,见过裴将军!”
可细听之下,这沙哑的嗓音还是带着颤。
裴恒沉凉的视线在他面上扫过,见他衣冠不整地颓丧样子,忍不住皱眉:“你怎成了这副样子?”
秦杰面露惭愧,双手胡乱在脑袋上抓了几把,垂头丧气道:“将军您这不是明知故问么,林萱不搭理我,我是吃不下睡不好,哪里还有心思捯饬自己。”
“这几日你在军营都这么过的?”裴恒神色更加阴沉,“你身为一军副将,可有想过除了儿女情长外,还需注意什么?”
秦杰听罢,连忙伸出手掌赌誓解释道:“裴将军息怒,末将从未忘记身为将领的职责,也实在不敢将这副样子露给兄弟们看,便告了几日的假,您放心,末将绝不会因为自己影响了整个军营风气。可将军,这一回我是真的对林萱动了真心,今日来是实在走投无路,求将军指点迷津。”
裴恒道:“既然林萱并不愿接受你,你又何必执着于她?”
“不,并不是她不愿意接受末将,而是末将曾经无意伤了她。”秦杰说着,脸上露出懊恼之色,“我是前几日才知道,花灯会后,林萱曾经与好友一起夜探军营,她在末将的营长外听到了其他将士的调侃,也知道了我那些曾经的……曾经的相好。”
“可天地良心,那些与末将相好过的女子都已经断得干净了,且末将也想明白林萱对于末将是不同的,从此之后只希望从头来过,重新做人,永远都不会辜负林萱。”
裴恒眸中情绪并未因他的话而有半分波动,而是问:“那箱子里各式各样的礼物物件,你将如何处理?”
“已经,已经处理了!”秦杰忙道,“从前我只以为男欢女爱不过一段露水情缘,好过也就好过,散了也就散了,留几样信物当作是那段美好回忆的寄托也没什么不好。可近日才被人点醒,原来真心喜欢一个人,不管是男是女,是绝对容不下另一人的存在的。那么,这些代表曾经的人的物件,便就会成为眼下人的一根刺,每每提起或者看到都会伤心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