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得出结论,原来在裴将军心中,沈姑娘的地位已经重要如此了!
想通了这一点,那他作为下属,也不该这么没有眼力见不是?
平忠恭恭敬敬地向主座上的裴恒行了礼,又规规矩矩问候了沈姑娘,这才将手中的图纸呈了上去。
他斟酌着用词,尽量做到让沈姑娘觉得自己并非避着她,但却对呈报的主要内容保密,道:“将军,图纸已绘好,上头涉及的线索也已备注。”
裴恒“嗯”了一声,长指轻点桌案,示意平忠将图纸放到桌面上。
平忠赶紧双手平举,放到了裴恒刚才轻点的位置。
沈箬一直都留意着二人的动静,也就是平忠的这一动作,让她看到了图纸的大半个角。
那一角上画着繁复的纹样,旁边用不同红色的字标记了些什么,但离得太远看不清楚具体。
可她还是认出了图纸上画的就是带着兄长下落的那半块玉佩。
那一瞬间,沈箬的心跟着悬了起来。
所以兄长的下落有眉目了吗,兄长现在人在哪里,裴恒要去找他吗……
正胡思乱想间,裴恒已经拿起了桌案上的图纸,细细看了后又放下了。
他没有立刻说话。
此时的沈箬从未有如此急迫地想要听裴恒开口,哪怕只是只言片语。
她双眸静静地看着这个男人,不敢错过他面上的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心中同样惴惴不安着。
终于,他听裴恒沉稳的嗓音响起:“就按图纸上的线索去找。”
平忠忙应了声“是”,很快退了出去。
书房内,又只剩下裴恒和沈箬。
裴恒终于转过视线看向她,似乎意外她仍在这里未走,又似乎是在探究她留在这里的目的。
四目相对,裴恒忽然道:“沈姑娘很紧张?”
沈箬避而不谈,道:“将军刚才问我,若是离开京都,是否会有舍不得的人。”
裴恒握着图纸的手一顿,抬起凤眸看着沈箬,等她的下文。
沈箬深提一口气,又重重吐出,尽量让自己平静道:“阿箬的确有舍不下的人。”
裴恒眸底一片亮光划过,问:“沈姑娘可愿说说,舍不得的都有谁?”
“自然是有很多的。”沈箬扬起脸,瓷白的脸在烛火中婉约中更带着几分灵动,她道,“有礼部尚书府的林萱姐姐,有国公府的三姑娘顾怜,有满门家眷都在京都不愿离去的管家伯伯,还有一个……”
裴恒越听,脸色就更加深沉。
他寒潭般的眼眸蕴藏着的惊涛骇浪,此时却变得平静无波,哪怕偶尔泛起了一点细微的涟漪,也会即刻被抚平。
可裴恒捏着图纸的手却捏得更紧了,使得那图纸便在昏暗的光线中微微颤抖,在桌面上落下摇曳的影子。
他也在紧张。
沈箬却并未看他,好似思绪飘了很远,而后慢慢的,她转过视线,看看桌案上跳跃闪烁的烛火,又看看隐在阴影中的昏暗虚无,最后将视线落在了男人的面上。
她缓缓吐字,声音又轻又软:“还有一个,是那个被我起初迁怒动手却并不计较,而是全心全意为沈府安危出谋划策的人。”
沈箬满意地看到裴恒那张向来息怒不现于形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从中透出些许的笑意来。
她尽量让自己的眸光变得单纯又不舍,继续道:“将军,京都之中,阿箬十分不舍得的人里,有你。”
……
离开书房时,沈箬唇边的笑仍未完全散去。
正焦灼等在门外的沉月见状,忙迎了上去。见自家主子微微带着笑意的表情,便知这一趟算是顺利的,悬在半空老半天的心便落回了肚子。
她没敢多言语,直到沈府的马车驶出了裴府的主街,她才敢小声开口问道:“姑娘,您在里头……怎么样?”
“一切顺利。”沈箬笑了笑,脸上露出疲色,“不仅如此,还有意外之喜。记得我们前段时间在灵台寺找的那块玉佩吗?如今正在裴恒的手里,且他手下的暗卫营似乎已经寻找到了相关线索,已经去寻人了。”
“太好了,大公子真的还活在世上!”听到这个消息,沉月也很高兴,“那我们赶紧派人也跟着那些暗卫,去寻一寻大公子吧!”
沈箬却摇头:“裴恒手下的暗卫武功高强,我们的人一旦盯梢就会被发现,盯梢失败事小,被发现是沈府的人暴露目的事大。”
而且,那日得知了爹爹心中埋藏多年的那个秘密,沈箬总感觉哪里不对,就好像身边有着一个天大的秘密,却始终未得机缘没被打破一样。
她得再去落泉院,至少在彻底离开京都之前,她要找到兄长的下落,还要查清自己的猜测是否为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