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朝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秦恩庆走过去,下一秒就将文件甩在他脸上。
“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
是一份DNA鉴定报告。
秦恩祥翻了两页,看到结果也没什么反应。他本来就只是玩笑罢了:“原来这些天你就在忙这个?”
轻巧一句话,让她的努力全部作废,力气像是打在棉花上。
自那之后她又明白一件事,无论何时,都不要急于自证。
就比如今天,面对秦聿的质问,关玉媜虽觉得羞愤难堪,但好歹是沉住气没有立刻发作。
她以为秦恩祥的去世会带来安宁,现在忽然觉得她又错了。
不过是儿子出国,多年不在身边才导致的错觉。
餐厅里秦聿低头饮汤,没急着上头再找关玉媜逼问。
一旁的林佑今却是难以下咽,她举着筷子的手迟迟没有动,还是秦聿夹了块蒸排骨放她碗里。
语气稀松平常,听不出情绪变化:“你多吃点。”
林佑今是真的不了解秦聿,认识近两个月,只以为他温和沉稳,未料对母亲也如此咄咄逼人。
她一个外人尚且吃不下去,他是如何能够面不改色。
见林佑今不动筷,秦聿也没坚持,他放下餐具:“我好了,你慢慢吃。我上去一下,你不用跟来。”
“秦聿,你……”
秦聿等着她把话说完,然而那句话就这样戛然而止。
林佑今其实想劝他态度好点,但这是别人的家事,她以何立场插手呢?
楼梯上的脚步声很轻,轻得仿佛无人走过。
关玉媜在床头柜的最深处翻出那份来之不易的鉴定报告。
八十年代能做DNA鉴定技术的地方不多,即便港岛经济发达,也没有医院接手。
这种事不好托人,便自己安排了去国外做。
一番折腾却得来秦恩祥不咸不淡的讽刺,时至今日再回想,仍旧深感憋屈。
关玉媜擦燃火柴,靠近文件的边角,看着它一点点烧成灰烬。
“妈,你不打算给我个解释吗?”秦聿望着逐渐熄灭的火焰,他没问那是什么。
关玉媜听见动静也没转头,盯着脚边烧完的灰烬:“你难道不是有答案了才来质问我的吗?”
纸张脆弱,遇水便湿遇火便烧,她觉得自己也像一张陈旧泛黄的纸。
就在两人对峙之时,门口有车停下,只是无人发觉。
直到来人走进,林佑今才最先发现。
她看到秦恩庆的表情如同见鬼,慌张不安,一时间什么礼仪、规矩,都忘得干干净净。
“我不知道今天大嫂请你来吃饭,贸然登门确实不妥。”秦恩庆以为是自己出现得突然,让林佑今有点措手不及,“不过我今日确有要事,大嫂人呢?我看聿仔的车停外面,他人呢?”
“……”林佑今犹豫着回答,头一次这么吞吞吐吐:“都在楼上。”
秦恩庆当即就要上楼。
“二叔,还是先别上去得好。”林佑今顾不上身份好心提醒。
他不以为意:“怎么了?在吵架?那我更要去劝劝了,聿仔真叫人不省心,总是惹他母亲不快,你以后也多说说他。”
秦恩庆步子大,林佑今见拦不住,赶紧跟着上去。
“不是的二叔,你还是跟我在楼下等吧。”这话说完,两人都已经在二楼了。
书房里没人,秦恩庆顿了顿,他不知该不该继续往卧室走。
正思索着,走廊最尽头的卧室传来两人的争吵。
“他们在吵什么?”秦恩庆不再犹豫,听声音吵得很凶,只是门半掩,听不太清。
林佑今听到如此动静,心里也焦急,怕秦聿一时激动做出什么事来。
门推开,两人看到关玉媜扬起手,“啪”的一声清脆响亮。
落到秦聿脸上,扇了他一耳光。
关玉媜定是气急,胸口起伏的厉害,扇人也用了全身力气,掌心泛红发麻,打得秦聿整张脸都侧了过去。
“大嫂,有事好好说,别动手。”秦恩庆赶紧进去把两人拉开,他是第一次见关玉媜对秦聿动手。
秦聿小的时候,他都不曾见过关玉媜打骂,怎么反倒现在动起了手。
秦恩庆拦着关玉媜,给林佑今使了个眼色,林佑今会意,上前拉着秦聿后退几步。
她抬头看了眼秦聿被打的脸颊,不仅有指印,还被指甲刮了两道。
她皱着眉没太同情秦聿,反而下意识觉得是他说了什么过分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