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磨蹭蹭做什么?”林耀生很是不满,“阿盛,你读给我们听。”
钟永盛应声称是,起身从林佑妍手里抽走信纸,先自己扫视了一遍,笑容便于刹那之间凝固在唇角。
即便钟永盛这些年已经学着控制情绪,也很少在林耀生面前露怯,但这一刻他再无法克制骤变的脸色。
林佑今见了他这反应心里满是疑惑,皱着眉凑上去,这动作看得有些吃力,等终于看明白上面的内容,脸色同样顿时变得煞白。
她脸上血色尽褪,嘴唇抑制不住地发抖,声音微颤喃喃自语:“这不是真的。”
难怪陈瑛涵会不管不顾找上门来,难怪林佑妍敢目中无人对她冷嘲热讽。
原来是手里有这么一份东西,从开始就为了等着看他们的闹剧。
“阿敏,你拿来给我。”廖兰茵本就不想来,她原先约了好友打麻雀,那日子多随心所欲,偏偏要被拉着来这看不想看到的人。
钟敏埋怨儿子:“你读个信都不会了?”
她没看内容,径自把东西转交到廖兰茵手上。
比起欣赏林佑今的反应,其实陈瑛涵更好奇廖兰茵会如何应对。
想当年她都能因为林耀生娶了自己而放火烧家,不知这次又会做出何种出格的举动。
被丈夫和始终信任的人联合起来欺骗,应当会更为恼火。
廖兰茵亦没有例外,读了信后脸色越来越差,起初轻捏着信纸的手渐渐攥紧,纸张随之褶皱。
读到最后,她“噌”地一下站,怒气冲冲把信甩在钟敏身上。
没等林耀生发问,一杯热茶就猝不及防泼到了他脸上。
林耀生毫无防备,等水已经泼了出来,他只剩下应急反应地闭眼。
幸好茶水在他们来之前就已经倒好,泼到身上也不觉得烫。
这变故令在场所有人都为之一惊,但正是陈瑛涵乐得瞧见的,她目的达到,一切都在预料中,这趟不算白来。
只是林耀生尚不明所以,被当众泼了水好没面子,他忍着没有立马发作,脸色却阴沉难看,那样子比直接发火还可怖。
熟悉他的人知道这是最坏的一种情况,但凡见到林耀生摆出这副表情,就全都退避三舍躲得远远地,唯恐招致灾祸或被迁怒。
廖兰茵丝毫没有畏惧之色,也马上就想明白陈瑛涵为何闹这一出,摆明了是来看她笑话的。
换是以前,廖兰茵定不会平白无故叫她们如愿,可今天她顾不得那么多,谁想看这热闹便看去吧。
家丑不可外扬。
到这时候谁还管什么家丑。
钟敏小心翼翼捡起从身上掉落的信纸,越往下读脸色越灰败,到最后她跌坐在沙发上,茫然不到数十秒,她便冷静下来:“这上面的话不可尽信。”
不可尽信的意思是,有一部分是真的。
比如林耀生的初恋情人的确是钟敏,如果没有廖兰茵,他本来是要与她结婚的。
而不可信的是,两人自林耀生决定娶廖兰茵之后就再无瓜葛。林耀生娶妻落沪,钟敏回乡嫁人,分手时都和和气气,祝对方各自安好。
但从未听闻的过往以一种突如其来的方式被揭开,廖兰茵的脸色比惨淡的天光还要白。
她将周围的人都当空气,一手撑着沙发,一手抚着心口,死死盯着林耀生厉声问:“阿盛是不是你的仔?”
钟永盛好不容易才从自己看到的内容中缓过神来,听了这话又不由浑身一震。
莫非唐鹤予的命运,也要在他身上重演?
林耀生纵然觉得莫名其妙,可看这一干人等的反应,总该有些眉目。
他不答这话,反是看向挑起争端的陈瑛涵,目光冰冷如霜:“还不滚?”
让她滚不是不问责,而是留着秋后算账,眼下有更紧要的问题亟待解决。
“兰茵,”林耀生抽纸擦了擦脸和被水浸湿的衬衣,方才的怒火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未曾坦言的愧疚,“你冷静点听我解释。”
只是这愧疚只有他自己觉得,落到林佑今等人眼里,只是再平静不过的神色。
“你不用解释,就回答我一个问题,钟永盛究竟是不是你的儿子?”她的力气在头先那一声厉声质问后消失殆尽。
“不是。”林耀生否认得干脆利落,他分明不想旧事重提,可眼下不得不耐下性子好言相劝,“你能不能听我说?”
廖兰茵摆摆手,撑着沙发边沿走到林佑今身边:“我要离开这,你送我走。”
“茵姐。”钟敏下意识就要去扶她,却被廖兰茵一掌挥开。
她无言退至一边,向林佑今投去目光,却被忽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