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不是稀罕事,但凡在港岛多看几份报纸,就没有不知道的。
尤其林耀生起家的真正原因,多亏有个家底殷实的妻子,若没有外父的帮助,早年间他想在港岛立足都困难。
所以明面上他对廖兰茵一直很好,只是风流成性,给予对方尊重的同时也不亏待了自己,遑论他如今的身份地位早就不可同日而语,还能始终念着外父曾经的帮助已算难得了。
“也不知是不是我赶巧,恰恰是这次去上海查你父亲的时候无意得知,”仿佛是天意又一次向仇真证明,他就是好命顺遂,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有所收获,“原来林耀生在和这位大房妻子结婚之前,有个青梅竹马的恋人,若没有遇到廖兰茵,他就准备和这位恋人结婚。”
听到现在,唐鹤予还没觉得整件事究竟和林佑今能有什么关系。
虽然面前这个狗仔巧言令色,许多事都不能信,但唐鹤予心中还是隐隐有种直觉,有关林家的事情他没说谎。
只是弯弯绕绕,始终不到他关心的重点。
大概是看出唐鹤予的烦躁与耐心渐失,仇真好声好气劝他:“后生仔别着急,总要把因果说清楚,你才能和林佑今感同身受,否则怎么会觉得震惊呢?”
倘若他不当损阴德的狗仔,去茶楼做个说书人也是个不错的谋生之道。
仇真站得实在吃力,可事不过三,他放弃再提要求,也不指望唐鹤予会答应放他出来坐着聊,于是自觉加快了语速:“林家有一位做了许多年的长工,据我所知她如今就和林佑今一同住在半山,这位长工还有个儿子也为林家做事,负责林佑今的安全也当她司机。”
从角落泛起的霉味越来越重,甚至一度盖过禁闭室里常年不散的血腥气。
唐鹤予皱着眉放缓呼吸,不仅那味道叫人作呕,听到的内容也难以消化。若说方才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现在就有什么东西逐渐浮现在脑海。
“长工叫钟敏,她儿子随母姓,名永盛,不久之前刚认了林耀生做契爷,不在林佑今身边的时候没少帮林耀生做事,算是他不可缺少的左膀右臂,地位在林家可见一斑。”仇真啧啧两声像是从中有所感悟,“我算是明白了,亲爹什么身份不重要,将来认个有权有势的契爷也不失为一种翻身改命的好法子。”
唐鹤予没工夫听他那点阴阳怪气的感慨叹息:“无关紧要的事少说。”
“这长工可不简单,林耀生、廖兰茵、林佑今她全跟过了,据说林佑今和她的关系比和自己的亲妈还要好。”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不给唐鹤予丝毫准备的时间:“但如果有朝一日林佑今得知这个从小照顾自己,深受自己信任的人,竟然是父亲从前的未婚妻,还有个不知生父是何人的儿子,你说她会作何感想?”
仇真说完了,禁闭室里静得落针可闻。
唐鹤予如同被钉在座椅上,他忘了动作,甚至忘了呼吸。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因长久地不眨眼而觉得眼眶酸涩,连忙眨了两下:“这件事除了你,还有谁知道?”
“那自然是林耀生和钟敏本人咯,”仇真呵呵笑,“至于有没有其他长期盯着林家的狗仔知道,我就不清楚了,不过你父亲这样神通广大,去替他们查一查不就知道了?”
唐鹤予此刻心头乱作一团,他试想代入自己,正是在自己无法完全感同身受的情况下都觉得难以接受,换成林佑今又如何承受得起?
“但我劝你动作要快,前几天在准备你父亲报道的时候我文思如泉,顺手就把这个新闻也写了,不过还没交稿,只是放在邮箱联系了邮差今日上门来取。”他看了眼被糊上的窗户,并不能通过天色判断时间。
自己究竟被关在这里多久根本不得而知:“当然,前提是在我时间概念尚准的情况下,没准今天已不是今天了呢?”
“哪个邮递公司,约在什么时间?”唐鹤予觉得眼前人笑得面目可憎,只希望他不作周旋便可吐露真言,这样一切尚有转机才能半路拦截。
仇真也没打算瞒他,说了个名字:“平日他都中午来取,大约在十二点到一点之间,你看你还来得及吗?”
唐鹤予抬手凑到暗淡的光线下费力看了眼表盘,此刻已过十二点半,想去他家楼下截人肯定是赶不上了。
偏偏仇真不紧不慢又添了句:“最重要的一点忘了告诉你,东西我没寄到报社,收信人是林佑妍,如果邮差今日来得早手脚又快,怕是她这时候就已经收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