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壮子情绪再次失控,“蹭”地从地上坐起来,他指向阿骤,声音凶恶得像搅了血肉:“你敢说不是因为你!”
面对王壮子的指控,阿骤却没再强硬反驳,他甚至心虚地咽了下口水,眼神里带着刻意的回避。
明显有内情。
这一反应入了阿檀的眼,她双臂环抱,目光晃晃阿骤与王壮子,神情似在遐思。
片刻后,阿檀问:“为什么说是他害死文叔?”
王壮子嘴巴张张,没回答。
阿檀再问:“王壮子,为什么说是他害死文叔?”
王壮子背低下来,突然没了方才的笃定气势,他“我”了半天,再没说一个字。
阿檀心中疑虑更深,蹲下身去直视他,目光极具锐利,第三次问:“王壮子,不管做什么事,都得讲个真凭实据,你说是他害死文叔,有何原由?是因为他们两人昨日的冲突?”
“不是……”
“那是什么?”
王壮子被问住,舔了舔枯皴的嘴皮,他先是看了眼不远处的文叔,接着竟然看向了刚刚还挥拳而向的阿骤。同时刻,阿骤也朝他的方向看了过去,短短几秒,两人竟然交流了下眼神,随后,王壮子挪开了视线,说了句:“没什么。”
阿骤也连忙强调:“我真不知道文叔为什么会死,不是我……”
王壮子虽然没再说什么,之前汹汹的气势也消减了不少,但听到阿骤否认的话语,他还是气得狠狠锤了下地板,两人之间的奇怪反应让密切观察的阿檀看不懂了。
这王壮子一边觉得文叔的死和阿骤脱不了干系,可一问到为什么脱不开干系时,他又支支吾吾有意隐瞒,似乎这原因牵扯到了什么秘密,奇怪得很,阿檀断定,死去的文叔、壮子和阿骤之间必有猫腻,自然,周钦之也看出来了。
周钦之轻咳一声,决定暂时将此事按下不表,先询问其他人阿骤与文叔为什么险些打起来。
周围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警方算是理清了前因后果,原是湘剧班不满木偶班一来,剧园里就频发怪事影响生意,因而劝说黄春义赶其离开,木偶戏班的阿骤年轻气盛听不惯那些话,所以发生冲突。
问话完毕,周钦之与阿檀出门简单交流了下。
“什么想法?”
阿檀托了托下巴:“依照其他人的说法,阿骤确实嫌疑很大,不论其他,只说动机,因怒杀人,是能成立的,疑惑点在于这个王壮子的反应。”
“我记得你之前问王壮子原由,他否认是因为昨日冲突,但再问下去,他又不肯说了。”
“对!如果阿骤真是因怒杀人,整个剧园都知道的事,他王壮子没理由隐瞒,支支吾吾只说明,这三人之间有隐情,警长,我建议,就地审问,逐个击破。”
周钦之愉悦地轻哼了声,颔首道:“按你说的办。”
“好,那我们进去吧。”
“慢着——”周钦之深深注视她,“我有问题问你。”
“什么问题?”
周钦之头颅微昂,质问道:“你眼下黑晕到底怎么回事?”
“我……”
“讲实话。”
阿檀自知瞒不过,索性如实说了,周钦之听得眼皮直跳:“你说什么?”
“警长别动气,我真的就是好奇,所以才偷潜进来想探探的。”
是她会干出来的事,但是……
阿檀皱皱眉:“警长,你用这种眼神看我做什么,怀疑我?”
周钦之将视线收回:“这案子,你与那姓谈的也脱不开嫌疑。”
阿檀一听急了,忙辩解道:“警长,姓谈的先不提,但是我能有什么嫌疑?首先,我没有作案动机,其次,我没有作案动机,最后,我还是没有作案动机啊?”
周钦之没好气地哼一声:“很难说。”
“真和我没关系!”
周钦之面无表情,脸上甚至还有寒意。
他当然知道阿檀没有作案动机,也知道此案与阿檀没有关系,但他不爽,不爽得难以掩饰。
周钦之知晓她想弄清楚春湘园怪事背后的真相,但为什么,她宁愿与那个仅有一面之缘的谈归箴同往,也不会将想法告知于自己。
明明,他愿意陪她一起的啊。
见周钦之失神,阿檀试探地喊道:“警长?”
案件当前,周钦之压下情绪,他吐出一口浊气,只道:“昨天晚上,你潜进春湘园看到的听到的,全部告知于我。”
阿檀忙不迭地点头,将昨晚情况一五一十交代清楚,周钦之颔首几下,说道:“你的嫌疑暂且不表,先与我一起审了春湘园的人再说吧。”
阿檀悻悻应下,垂首弓背跟在周钦之身后进门。
腾出间空屋,阿骤先被带进来,他警觉地晃了几眼阿檀与周钦之,又很快低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