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杳已经记不清那是哪一年冬天了,只是下意识地侧头往另一边看,就好像那一年的冬天,她的阳台旁边该有另一处阳台。
而该站在隔壁阳台上的那个人,现在正在美国过冬天。
这边治安不稳定,走在街上很容易被抢劫,沈郁白拎着的电脑包被骑摩托的男人夺走,争抢间挣断了他手腕上的手串,沈郁白立在原地没动,任由对方把电脑夺走,他蹲下身子开始捡珠子。
有些珠子磕碎了,沈郁白把17颗珠子都找全,拿去店里问着还能不能找到同类型的水晶石。
鉴定的那个外国老头一颗一颗地检查,到某一颗的时候突然说:
“这颗月光石可真漂亮,这一定是您女朋友给您串的吧。”
沈郁白的眼睛动了动,问着:“为什么这么说?”
老板哈哈大笑:“月光石是恋人石啊。”
他的手指蜷了蜷,指甲顶住掌心。
街上的人互道“Happy new year.”车队的吉姆捞住他的肩膀,熟练地掏进他的口袋里找糖,却摸了个空。
他疑惑地问他糖去哪里了,沈郁白神思恍惚一瞬,记起来那种糖已经停产了,国内也买不到了。
毕竟是杂牌的糖,工业糖精的味道也重,活了一阵子就消失不见了,沈郁白再也买不到那种糖,只剩下之前留下的一张糖纸。
钟楼那次留下来的,沈郁白一直留着,没丢,偶尔会把糖纸放在桌子上,就那么看着,一动也不动。
这一年冬天很冷,药药没有活过去,仓鼠的寿命就只有这么短。
那年林杳的猫也走丢了一只,新年夜拉开门的时候却又看见它回来了,金友媛惊呼着,林杳看了一眼,还怔着,没想到它还能自己走回来。
何元芳看了一眼猫的肚子,惊讶道:“天呐,这猫怀孕啦。”
估计是被外面不知道哪里的野猫搞大了肚子,还浑身脏兮兮地回来的,毛发都黏在一起。
金友媛蹲下身子,毫无嫌弃地摸了下它的头,金母扯住她的手说脏,不想让她碰,小姑娘却低低道:“它不脏,它只是和我一样,遇见了很坏的同类。”
没人再说话,金友媛安静地与那只猫对视,聂清端来了一些剩饭喂给它。
林杳带了个纸盒子过来,说:“这是我的猫,明天我带她去检查一下,没问题就继续领回家了。”
聂清抬头问:“生了小猫可以给我吗?”
她笑了下,说可以。
宿舍不能养猫,这些猫也都是大家一起照顾着,林杳在大学的最后一年,身上总是带伤,她给小臂缠着绷带,对着镜子的时候又看见了脖颈上淡淡的牙印。
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是没消。
林杳早就删除了沈郁白的联系方式,也逐渐没有再想起他,“沈郁白”这个名字仿佛已经成为了很久远的回忆,只是偶尔在手机里看见他再次夺冠的消息时会怔一下,看见屏幕上他摘下头盔后的脸,头发被薄汗黏在脸上,清隽冷淡的眉眼轻轻耷着,热评第一是“这男人好性感。”
他成了声名远扬的赛车手,明明是一样的狐狸眼,却变得越来越陌生,电视上的沈郁白没了那颗痣,应该是点掉了。
林杳关了手机,听见耳边经久不绝的雨声,她侧头望了一眼,手里的资料变得潮湿,李璨然敲门进来,跟她交接那位光头嫖.娼犯的事情,然后问出那句:
“诶,对了,你待会儿是不是要去乌合会所?”
——乌合会所。
缘起。
缘又起。
第51章 他的
701包厢门口再次相遇, 他还是他,林杳也没怎么变,如果真的要找出一点变化, 大概就是他比从前显得更加漫不经心了, 眉眼间锋芒更甚,十几岁的时候还有点少年气,现在是一点也看不出来了。
时间会逼着所有人长成凌厉的大人。
林杳回去又看了眼乌合会所的资料, 这里之前确实被查处过,整顿休业以后又东山再起了,嚣张得连名字都不换了,应该是为了留住老顾客,里面的员工也和几年前别无二致, 所以王姐也还在里面。
不过王倩的成人考试要出结果了, 如果这次她考上了, 应该就会离开会所, 所以才对林杳说“我也保不住你了”这种话。
林杳皱眉咬了下指甲,理智地想:其实保不住她更好,如果她能潜入接客小姐的群体,调查才能有进展,现在连接客地点都找不到,那群人经过上一次的事情以后变得更加谨慎了。
在会所的这些时日,林杳认识了一个叫孙明燕的姑娘,其实第一次也算是偶遇,孙明燕在厕所隔间里呕吐不止的时候,林杳正在洗手台洗手, 她待了一会儿,轻轻敲着隔间的门, 问着:“还好吗?需要帮忙去买解酒药什么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