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徐秀越倒是庆幸起来,好在早早跟村里人联合在了一起,不然仅凭他们一家,发狠的灾民说不定会联合在一起抢了他们的粮食。
守在牛车周围的十个人也汗毛竖了起来,虽说没有逃荒过,但他们经历过荒年,知道人为了一口吃的,能连命都不要了。
徐秀越当即嘱咐车里的妇人,拉着孩子,不要让她们下车,也别到处乱看,然后又掀开帘子招呼何安全:
“你去嘱咐一声后面的队伍,有车的让孩子坐车上,没车的拉近孩子别放手,让后面跟紧些。”
何安全去了,牛车放缓了速度,村长一行人紧紧跟到了牛车后面,几家剩余的男人围在外面,女人领着孩子走在中间。
徐秀越让何大郎几个兄弟拿好匕首,又嘱咐何安全让几个人有棍子的拿棍子,没有棍子的拿着菜刀什么的。
因着怕后面走路的人掉队,徐秀越也不敢加快速度,只是找了个灾民,查看起他的过去。
原来,这群难民是从东南部往北走的,南边的粮食收的比北边早一些,可收割前夕,他们那发生了地动。
强大的震动震塌了屋舍,压死人的同时,也使得田地大量减产。
当灾民们强忍着失去至亲的痛苦收割残余的粮食时,与极少的粮产一同到来的,还有官府比往年更重的苛捐杂税。
因为,县里的府衙震塌了,需要修缮。
府城的房屋倒塌了,也得修。
县里安排查明灾情的官员,得吃饭。
上面派下来查灾害的上官,得孝敬。
这些钱从哪里出?
总不能从官老爷的口袋里出吧?
自然不能,那就只能从百姓口袋里出。
天灾加人祸,才使得这些人不得不逃荒以求生路。
徐秀越这下确定了,他们所在这个大周,注定要完了。
等水灾一起,连同震灾,加上朝廷无作为,正是揭竿而起的大好时机,徐秀越想到远在他乡的成王殿下,感叹他真是找了个绝佳的造反时机。
尤其,这群难民走了一路,到达荣昌城下,却被拒之门外。
徐秀越觉得,要不是这些人饿了一路,单凭这群难民,也能把荣昌城打下来。
或许,这也是荣昌城不开城放人的原因吧。
路遇难民,也不是没有好处,徐秀越便看了下难民的未来,得知了前路具体的走向。
她有些犹豫,现在他们遇上的只是一小撮难民,按照既定的路线,向前,还有一大段路注定随着灾民一起前行。
可若是回头绕道,他们走过的这条路花了一天的行程不说,岔路的另一条卜卦也是凶。
如此,又要面临未知的风险。
况且依着徐秀越看到的难民过往,地动受灾范围极广,只是那位难民所过之处,几乎一个城都有或大或小的受灾,难民往四面八方逃的都有。
这样就算徐秀越他们冒着危险绕道去其他城镇,依旧有可能遇到灾民。
如今距离他们出上溪村已经过了七八日天,若是徐秀越选的日子没太大误差,洪灾还有七日就要来了。
到时候必定有会有更多难民拥挤上路。
徐秀越为这条道路卜了一卦,震上坎下,逢凶化吉。
那就……走吧。
按照灾民的未来显示,他们这一批算是走的快的,到达城下时也没有太多难民,大不了到时候徐秀越花点银子,让他们一行人先入城。
若是情况不好,也可以补给两辆牛车,再买些粮食种子出城,找个犄角旮旯的地方安顿下来,开荒种地过活,总比成为乱世人的强。
虽然这一路徐秀越强调了让村民听他的,但也只是为了避免麻烦,这种关系到别人未来的选择,徐秀越是不好替人做的。
喊来了村长,徐秀越将自己的想法以及卦象给村长说了,村长便回去问了问及家人的意见。
许是他带来的这几家对他和徐秀越比较信任,没过一会村长便回来了,道:
“我问过了,这一路咱们连只野猪都没瞧见,一家老小一个没少的走到这里,全托仙姑的福气,日后也愿意跟着仙姑,只不过……”
村长犹豫片刻,还是道:“只不过大家伙想着,等洪灾过去,咱们是不是还能回村里?”
说罢村长便看向徐秀越,等着她的回答。
徐秀越这才想起来,自己方才似乎漏了点什么,于是道:“若是世道安稳,回村也行,但是若我所见不错,咱们这朝廷,马上要打仗了。”
“啥、啥?!”
要说农户最怕什么,一怕天灾吃不饱饭,二怕徭役军役拉走家中壮丁,这都是要死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