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得此讯的温伯爵及温伯爵夫人竟然也默不作声, 权当是默认了;毕竟如今这侄女没了用处,左右留着还招人口舌, 不如早早打发出去。
如此这般, 温湘菱便被许配给了京城一皇商之子。
三房继夫人是有些故意恶心温湘菱的, 本就是商户之女所生,那便哪里来回哪里去,好好做她的商户之女;左右还能让他们三房得些聘礼,不妄白养一场。
早早搬出去的江淮闻得此讯之时已然木已成舟, 三书六礼三媒六聘已然完成,婚书已写, 再无力回天。
江淮愤愤然赶至温伯爵府,几番周折这才见到温湘菱, 忍不住心疼问:“表妹,这亲事你愿意吗?”
“自然是……愿意的。”温湘菱紧紧攥着绣帕,面上一派笑意。
江淮乃是外男,自朝考后虽借住温伯爵府, 却也是在外院,表兄妹两人并未见过几面;更不用说内院女眷的隐秘私事, 尤其是瞒得极深的婚事相看之事,他从何得知?
江家一介商户远在千里之外的临淮,在京城毫无根基,又如何知道勋贵世家的种种来往。直到如今江淮也不曾知晓,自己的表妹曾于自己的同窗好友有过这样的纠葛。
温湘菱也不欲让表哥知道,知道又如何?平白伤了好友情谊。
江家在这处处权贵的京城毫无根基,轻易一官宦之家便可将江家覆灭,江淮如今虽考中进士,却只是初入官场的一个毛头小子,更被说如今还未授予官职,只是一个小小的观政进士。
说回穆苏,从始至终只知道杜氏在同温伯爵府走动,欲同温伯爵府联姻,将温伯爵府嫡女嫁于他,让他不甚烦忧,却从未曾刻意去记此女是何人,此时也不曾知晓便是同窗好友的表妹。
江淮自也明白表妹口头上称愿意,可是这样的婚事她当真愿意吗?
士农工商,商为最末。
他这般辛苦的往上爬不正是因为商籍毫无尊严,想要考上功名改换门庭,去掉商籍。
皇商虽比之普通商户尊贵许多,可说到底不还是商籍,后代子孙三辈不可科考,岁岁纳税皆要最高,不可着绫罗绸缎,可不乘软轿只可坐马车、牛车等,种种皆是昭示商籍底下的规矩。
如今表妹却要嫁到商户去成为商籍,深知其间困苦的江淮自然不愿意表妹去过苦日子;可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任何解救的法子,只得沉默不语。
翌日
常平侯府,杜氏早早起床梳妆洗漱,今日可是新妇进门头一天,辰时是要给公婆敬茶听规矩的;昨日的一番憋屈,杜氏打算今日好好发泄一番,立立婆母的规矩。
净心院内,穆苏同章南絮二人正在梳洗,丫鬟云芝入房伺候,收整床铺时动作仓促,脸颊绯红。穆苏见状摸了摸鼻头,亦是有些不知所措,他素来身边没有太多服侍的下人,只得荣常年跟在身边,更被说贴身丫鬟什么的。
一时忘了这茬,此时甚是窘迫。
章南絮瞧着穆苏神色便知其别扭,将云芝遣了下去,自己亲自梳妆。其动作十分迅速,不消片刻便将妆发梳整好。
“夫君,我们前去正院儿敬茶吧。”
穆苏点头,这些繁琐规矩他是有些不耐烦的,特别是对杜氏和穆岩二人,不过大庆遵循三纲五常,是免不了的。
二人携手一同前往正院。
初入正院,杜氏贴身嬷嬷春迎便语气不善:“世子夫人日后还是请早些,侯爷同侯夫人已经等了许久了。”
“见过公婆之后,公婆若有训,儿媳自当遵从;春迎嬷嬷身为家生子,所学规矩想必是比外面买来的下人要好上许多,怎不记得主子面前下人不可多话?”章南絮淡淡看向趾高气昂的春迎,说着压倒其气焰的话。
春迎顿时被噎的面色通红。
“春迎嬷嬷日后记得主子面前莫要多话,让人说常平侯府没规矩;毕竟现下夫君任翰林院从四品侍讲学士,乃是天下学士、文人之典范,可不兴如此尊卑不分的鲁莽做派。”
一番话语直将仗着杜氏而横行霸道的春迎教训的不敢言语。
穆苏见自家娘子在前大杀四方,心中甚是愉悦;伸手牵住章南絮的手径直入正院,徒留春迎一人愤愤。
入内院厅堂,见杜氏同穆岩两人端坐于厅堂之上,穆苏夫妇二人上前开始行敬茶礼。
章南絮接过下人手中的茶盏,走上前向常平侯穆岩敬茶:“新妇章氏给公公敬茶,公公请喝茶。”
“日后要夫妻二人要同心同德,为人妻当贤良淑德,勤俭持家。”穆岩喝下新妇敬茶,说了两句教诲的话;身旁的杜氏有些按捺不住想要等着章南絮敬茶时给个下马威,却见章南絮竟遣了奉茶下人下去,并未端茶前来敬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