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元二十八年都盐院令,盐商可将未在期限内用出去的盐引于都盐院归还,都盐院扣除二千钱将余下三千钱退于盐商。这便是盐引发放数量登记在册,盐税银两却低于账簿之因,且盐商归还盐引并未有定期,可每岁税银清算却是有日子,因而两者有出入,都盐院亦是不能如何。”
穆苏一番解释,堂内众户部官员这才恍然大悟,心下皆是生出几分钦佩之心。
“那穆教习是如何在如此短短几日便发现这症结之处?不论其他,便是将这账簿从头到尾核算一番也是要上十天半月,再盘查盐引造册也是需要不少时日,莫非穆教习一开始便并未清算账簿,径直盘查?”
“怎会如此?若不对账簿清算怎能知道到底有没有错?”
不待穆苏回答,李侍郎立马出声反驳,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户部为官这么多年自然明白这账目之事怎能靠猜测,自然是要有十成十的把握。
问话的官员此时也是察觉出了自己的问话有些不合实际,讪然一笑。
“确如李侍郎所言,账目之事不可随意猜测,予只是用了些巧计,少了些时日将账簿清算。”
经过方才一番,在座众人皆是对穆苏的才能有了些信服,此时说到这正儿八经的清算账目之事,他们自然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此时,覃唔明又是拿出一叠宣纸一一分发到每个户部官员的手中,一官员拿着宣纸看了半响其上的条条框框以及一些扭扭曲曲的字符,有些摸不着门道,眉头紧蹙。
其手中正是穆苏前些时日对覃唔明讲解时所画的宣纸。
此后几个时辰,穆苏又细细向众人解释了一番此般的巧妙之处,引的一片唏嘘。
下值时,还可见户部烛火通明,近些还能听见官员们互相议论的激动言语。
此后半月有余,穆苏皆认真教学户部官员算学,倾囊相授,同户部官员的相处也算是融洽,不复初来时那般冷漠相待。
户部尚书房内
岳尚书认真看着近来户部的账簿,面上神色严肃;不过却不是因为户部公务有何纰漏,反而是因为近来户部的账簿清算甚是迅速,且很是精准。
李侍郎站在旁侧,同岳尚书一一禀告近日穆苏在潜心堂若教授的东西;言至重要处面上也不禁浮现出几分钦佩。
岳尚书看着李侍郎,心下也是复杂,他没想到这常平侯府的世子竟然还真有些本事,原以为只是皇上不满他办事不力,故意派穆苏前来是为敲打他。
“好了,本尚书已经知晓,你先下去吧。”岳尚书开口打断了李侍郎的滔滔不绝,暗自思量着过两日要见一面穆苏。
岳尚书并非是那般小肚鸡肠,容不下人的人,倘若那穆苏真的是有些本事能令户部日后政事有些进益,他合该好好抓住机会,让户部在皇上面前挺胸抬头。
仕途上的顺利,并不能使穆苏摆脱令他厌烦的穆岩和杜氏二人。
近些时日,消停了半月的杜氏又开始折腾起了穆苏的婚事。初时,穆苏还未察觉,不过三番两次在常平侯府碰见温伯爵府的人之后,便已然明了。
穆岩、杜氏二人想要于温伯爵府结亲之心已然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这让穆苏有些不堪其扰。
不过穆苏不知自己无需过甚烦扰,他的援兵正缓缓向京城而来。
户部尚书房
“听闻这是你从番邦人那里学来的记数法子?”
穆苏端坐于椅上,文言微微额首点头回答:“此确为下官于秋闱中举之后,三年游学途中遇见的番邦人士那里所学,因觉便于计算,所以时常用之,久而久之,已成习惯。”
岳尚书闻言点点头,随后又道:“近来来众官员纷纷向本官进言,此法甚是方便,还有你所创图框之法,亦是助益不少。如此看来,皇上将你遣至户部果真圣举。”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下官只是辛不辱命。”穆苏谦逊回话。
“无需谦虚,本官素来赏罚分明,你此番确为户部办下差事,待到明日早朝,本官会将你近日政绩禀明皇上。”岳尚书随意的摆了摆手,直言不讳的向穆苏说道。
穆苏道谢告辞。
散值时,却见安伯立于户部门前,穆苏忙上前躬身行礼:“安伯为何在此?难道……是老师回了京城?”
安博眉眼带笑,微微点头:“正是老爷回京,遣老奴前来请世子到太傅府一叙。”
“老师何时归京?我竟不知,未曾早早登门拜访,还让安伯前来相请,实乃我之过。”穆苏深感愧疚。
“世子不必如此,老爷并非拘泥于此般小节之人。不过老爷确有要事,需同世子相商,世子还是快些同老奴前去太傅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