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旻陪着兴王妃转身前去挑马的功夫,傅九突然大叫:“爷,您快抬头!”
兴王妃与傅旻闻言一道抬头,见一道红色烟雾划过灰暗天际。
“这是......”兴王妃似有所知,问傅旻的话里都带了三分慌乱。
傅旻在看见烟雾的一瞬间脸就白了,着急忙慌就往马上跨,“母妃,明月出事了!”
第88章
听到傅旻这话,兴王妃的身子明显晃了一下,却很快稳住,“子怀,看得清信号烟花是打哪儿燃的吗?”
傅旻的眼睛已经红了,点头,“是在我府上。”
“其余人收拾辎重,立时弃车,全速进城,”兴王妃扬声下令。
如今年岁见长,脑子却不再好用,也是偏安兴国一隅,让自己磨去了血性,这段时日种种异相接二连三,如何......如何就没有第一时间赶来护好安儿呢?
兴王妃的肠子都要悔青了,还有方才,竟还有心情等着拉车。
“傅九,你带令牌去,集合在京内的护龙卫,联合京城四营一道,一刻钟之后封锁所有城门,非陛下与太后手谕,任何人不得出城,”傅旻平时还算是有准备,当场从怀里掏出令牌给了傅九。
傅九单膝下跪接下,当即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兴王妃在马上看着这一幕,老远便看清了傅九接过的令牌并非是什么左相的信物,而是安儿的天子令。
若搁在前些日子,她大约还会责怪陆望安太过托底,这样信重一人、总怕会造反噬,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但现在,她却在庆幸,庆幸安儿在自己培植的势力之余,还将天子极权给了傅旻,此时他们才不至于这样被动——
虽不知城内安儿到底是遭遇了什么不测,但是有一点能肯定:作恶之人此时定来不及出城,瓮中捉鳖,是现下最好的法子了。
“母妃,我这边都安排好了,”傅旻同兴王妃禀报,手上已经高高扬起了马鞭。
“出发,”兴王妃的骑射功夫了得,伏下身子驱使座下骏马,一下子就奔出去了半射之地。
余下众人遵命弃车而往,收拾辎重加速前进,赶在一刻钟之内入了封锁最早的南益门。
由于府上少了许多仆人,此时竟无人前来收拾傅府后门慌乱过后的狼藉一片,雪渐渐地大了,傅府后门的血水一滩也慢慢被掩盖,更显凋敝。
四下无人,后门这条街道冷清地让人心慌,一名裹着大氅的男子打岔巷里慢慢踱步而出,身后跟着几个着黑衫的侍从。
若仔细辨认,能见着方才那个全身是血的“傅府侍卫”赫然在列——那人如何因为闹肚子的原因离开了队列,此时便就如何以同样的理由,辗转又回了此地。
唯一一件稍微带着些良心的事,大约是他未曾给大队人马指错路,毕竟,前方本无事,去不去人都无所谓。
驻足在门口一滩红白水渍前,为首的男子抬起脚、用脚尖蹭了蹭,冷笑出声:“尔等夯货,见着大晋储君,如何还不行礼拜见?”
他一向喜怒无常,此时听到这话,剩下几人面面相觑了几息,终还是准备撩袍下跪。
一句玩笑话而已?哪个又要他们当真下跪了?
为首男子就见不得这等蠢模样,再抬脚,直接将离他最近的侍卫踢到了血水里,见其脸上蹭了脏污,忍不住“啧”了一声,“真是晦气。”
长街悠悠,男子没管后面的人,自顾自往前行。
待到后头一群倒霉蛋起身扑干净了雪籽,才侧过头问:“如此,当真就可以了?”
这话问得那人一怔,半晌才琢磨过来主君问的什么,恭敬回道:“是,那边传回来的消息说,那些怪胎若怀了孩子,无论月份大小,兹要是见了血,那必定是一尸两命,十几年的经验摆在那,至今还没例外。”
“那就成,也算不曾白瞎我那样多的精锐,要强迫自个儿同那些怪胎交媾......”男子摇头,“啧,咱们左相当真不是常人!”
虽这样说着,但那男子的声音都已见了轻快,“还愣着做什么?速叫车来,打道回府。这冰天雪地的.......”
他说着话忍不住抬头望天——瑞雪兆丰年。
天地间白茫茫一片,银装素裹,底下如何脏污又有何人知?总归瞧着是真干净、真漂亮。
这场雪,这场瑞雪,下得......倒真不错。
带来了吉兆、带来了喜讯啊!
兴王妃在傅旻的带领下,一路疾驰进了内城,虽然京城不许打马,但是此时情势紧迫,实在是顾不得那许多,傅旻都已做好了之后自去顺天府尹处领罚的准备。
也得益于今儿这场雪,路上的摊贩、货郎都已经收工了,行人也回家守着火炉子烘手了,素日熙熙攘攘的大街零星人迹几则,好行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