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还生禁术无论如何都不能达到的结果。
男子蒙着面,只有一双眼瞳外露着,深邃眼窝映着微弱光亮,加之其内难以言说的复杂情感,更是为这人增添了些诡异之感。
男子打量了宋煊好一会儿,手腕翻转,手心正中便多出了一个不同寻常的物件。
物件前端有一细如毫毛的针,毫无犹豫地刺向宋煊白皙的有些不正常的颈间,汲取着他的血液。
宋煊吃痛便轻轻地蹙了蹙眉。
黑衣人目不转睛地紧盯着被收集起来的鲜血,瞳眸之中映出骇人至极的血红之色,贪婪与嫉妒充斥着他近乎疯魔的心绪。
他清楚地知晓,宋煊与自己而言有着极大的利用价值。
或许,她便能更为健全地重新回到自己身边。
黑衣人取足了血,便将那物件好生保存着,随即便要起身离开。
不料这时,黑衣人毫无防备之时,手腕突然被紧紧攥住,随之而来的巨大力量竟将他生生拉入水中。
“阁下取了我的血,总得给晚辈留下些什么吧。”宋煊的声音坚决,还含着些算计的笑意。
黑衣人没有言语,呆怔一瞬后迅速反应,躲开了宋煊伸向自己面颊的手,未被抓住的手凝聚了灵力即刻袭向宋煊的胸膛。
宋煊堪堪躲过,再次伸手去抓取黑衣人蒙面的布条,只是这次宋煊的左肩便吃了黑衣人一掌。
瞬间的麻痹之感顺着左肩蔓延全身,宋煊痛到重重喘息,动作也因此迟缓了不少,但就算此抓着黑衣人手腕的那只手也丝毫未松懈半分。
宋煊自知自己与这黑衣人的修为相差甚远,正面相对根本没有丝毫胜出的可能。
但只要抓到这人,只要看到他的脸,便能证明自己的清白,他师尊也无需再为自己费心。
眼看自己便要触碰到黑衣人面上裹着的布条,宋煊却突感一阵剧痛自胸膛传至四肢百骸。
全身瞬间再使不出一点力气,宋煊的身体轰然倒在水中,再不甘心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人逃脱。
窒息与剧痛一同袭来,宋煊根本无法思索什么便失去了意识。
第一百零四章 清醒
思绪仿佛许久方才得以回归,宋煊无法得知自己现下究竟身处何处,却似是能感知到周身久违的暖意。
宋煊无比的懊恼自己没能拉下那黑衣人面上的布条,没能在昏倒前看到那人的面貌。
不过,他这是死了吗?
应当……没有吧?
毕竟胸膛上的痛感是真实存在的,毕竟他已经体会过两次死亡的感觉,失去一切感官的感觉的确令人难以忍受。
而现在自己却能十分清晰地感知到疼痛与温暖。
但如此的话问题就来了,水牢中的水只会让自己感觉到刺骨的冰凉,那他现在究竟躺在哪里?
如果尚在天曜宗的话,这里,难道是周涟的闺房?
毕竟整个天曜宗也只有周涟可能会对自己施以援手了。
不过他一声不吭地出现在女子的闺房之中,这若是被他师尊知晓了,他怕是有几张嘴也难以为自己辩解清楚啊。
宋煊几乎是猛然惊醒的。
但甫一睁眼,眼前却仍是一片漆黑,宋煊能十分明显地感知到自己眼上蒙着什么东西。
呆怔一瞬后,宋煊恍然回神。
什么周涟的闺房!真不知自己究竟是在想什么!
这熟悉的木质清香夹杂着淡淡的药味,分明是茗雪居内室的味道。
为此宋煊还疑惑过,他师尊本不常用香,但不知为何茗雪居的内室却总是充斥着这个味道。
而那药味,自宋煊重生以来便时常在方暮舟身上闻到,定是经常吃药所致。
但无论如何,宋煊很是喜欢就是了。
那自己面上这遮光的布条应当也是他师尊覆上的,以免他适应了黑暗的眼睛猛地重见光明时会疼。
听闻身侧微不可查的轻轻呼吸的声音时,宋煊的心猛地悬起,而后也顾不得疼便伸手一把扯下了眼上的布条。
今日的日光很是耀眼,透过窗棂倾泄而下,覆在了趴在床沿的那人的肩脊之上,为那抹霜白的身影添了些温润暖和的颜色,也增了些生人气息。
方暮舟的墨发半束,随意铺散着,但宋煊仍能一眼看到墨发之中、于日光照耀下更显光泽的梨花簪。
簪下玉珠极小幅度地摇晃着,不仅没有因时间流逝染上丝毫污色,甚至仍透亮无比,定是被人好好保存了的。
宋煊竟看得出了神,许久后才想起要挣扎着起来,但发觉方暮舟搁在被褥之上的手便索性放弃。
他师尊若非累极怎会如此不顾形象,极其随性地坐在地上趴在床沿睡着,哪里有一点仙尊的模样。
想到这些皆是因由自己所致,一时间,宋煊心中既有占着大半的自责与懊恼,却又无端浮了些欣喜与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