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情况?”晚淮一头雾水,但还没等多问,已见前面的李太傅虎步生风走进去。
“这么着急吗?身上还全是伤呢。”晚淮忍不住慨叹。可等他进了门时,却见李绵澈的步子变得悠然轻松,脸上亦是挂着温和的笑意。
“这位便是宋公子吗?”李绵澈坐在上首,未与李彦说半句话,更别提旁边的李锦欣了。
宋言皓不想传说中阴鸷冷漠的李太傅如此平和,刚才七上八下的心不由得安稳了不少,点点头俯身道:“言皓拜见太傅大人。”
这一俯身倒是不要紧,宋言皓这才瞧见李太傅那一身的玄色锦袍上根本不是什么水红色的刺绣,而是尚未干透的血迹。
……
宋言皓觉得头皮有些发麻。
但李绵澈似乎并未觉得,唇畔的笑意甚至更浓了。“极好,极好。顾医士的眼光好,伯父更是有眼力的。”
听见这话,李彦悬着的一颗心这才放下来,笑笑道:“宋公子出身清白,如今又已考得会元。来日只待绵澈你提拔一二,将来定然大有作为,必然配得上顾姑娘。”
“哦?轻幼已然同意了?”李绵澈的眼眸淡然,手中把玩着桌案上的一枚小玉壶。
李彦点点头,冲着李锦欣笑道:“锦欣呐,这些日子你也跟顾姑娘来往很密切,你来说吧。”
李锦欣啊了一声,颇有些坐立不安,但瞧着李绵澈的目光刮向自己,不敢再犹豫,接连咽了几下口水才僵硬笑道:“是,轻幼姐姐说宋公子很是有趣,她对宋公子也,也很喜欢。是啊,这有趣的人,谁能不喜欢呢。”
“有趣……有趣……”李绵澈轻轻念了两遍。
不知怎的,宋言皓总觉得厅内有一阵阴风,时不时从耳边刮过,害得他后脖颈都湿了一片。
“既然如此,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吧。”李绵澈一锤落定,笑笑道:“我书房还有事,就不陪你们了。”
“好,你去忙吧。”厅内众人,唯有顾医士还算镇定,摆摆手说道。
李绵澈点点头,高大的身子站起来,立刻显得坐着的众人都矮小不少。他几步走到门前,忽然像又想起来什么似的,扭头温和道:“陛下要我接管科举之事,正好有些事想问问宋会元。”
“言皓自当作陪。”虽然不想去,但宋言皓下意识就觉得李绵澈的话是不可拒绝的,正如他那一身的气度让人发自内心地想要臣服一般。
二人一路无话,直到走入那空无一人的书房。宋言皓从来不知道原来一个地方可以这般安静,安静到甚至连蝉鸣之声都听不见,更别提那市井之中常有的喧嚣。
他此刻站在书房正中,能听见的就只有自己的呼吸之声。然而,再一抬眸,发现一抹鲜红的衣角忽然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他啊得一声往后躲闪了一步,这才发现眼前站着的是李绵澈,目光幽微,神色莫名。
“大人是刚从大骊回来吧。”他反应过来那些鲜血的来源,总算轻松了一下,于是心脏也慢慢落回了胸腔。
可眼前人没有回答,只有一道银光闪过。随即,宋言皓感觉到自己的脖颈间有一丝微凉传来。
他慌得跌坐在地上,随即看着眼前的李太傅手臂肌肉鼓胀,青筋微露,眼底一片厌恶。“你哪里有趣?说来,我听听。”
他说话之间,似有肉绽之声。顺着那声音看去,宋言皓只见那玄色锦袍下正有一滴滴鲜血流下来,落在软毯上,形成一汪噬人的血水。
“大人,您这是……”宋言皓双腿颤抖,语气战栗,身子一片瘫软。
“答我的话啊,你哪里有趣?”
这一刻,宋言皓眼眸中映着的李绵澈仿佛尸山中爬出的恶鬼一般,让人心悸齿冷。
“宋公子,纳彩已毕,该走了。”一炷香过后,门外传来叩击之声。来人正是李彦与顾七昶,身后还跟着一位媒人。
宋言皓迷迷糊糊从地上爬起来,然后记忆一点点苏醒,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是晕了过去。抬眸,那李太傅已然消失不见。
“走吧。”他花了好大一会功夫让双腿恢复力气,这才走出门冲着舅舅与媒人道。
“聊什么了?”顾七昶见他脸色不好,有些担心道。
宋言皓的桃花眼像是开到衰败了一般,此刻并无光彩,语气却如常道:“没什么,我向太傅大人恳求,殿试之后,无论考绩如何,还是回郴州去。毕竟家中祖母尚在,我在誉州也不放心。”
“那不要紧,轻幼也可以一道去。”顾七昶很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