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七犹豫片刻,面色一沉,道:“简公子不是长袖善舞的人,在护卫营中恐怕很难和其他人和谐共事,虽在武力上略胜一筹,但很多时候想要让人信服不可能单凭武力,沈统领也并非只有武艺这一个优点。再者,简公子还太年轻了,单说玄青观一夜,即便下手果断,可留下的破绽实在太多。若非有护卫营的人襄助,简公子如今恐怕已经不在江城,而是去其他地方逃脱追捕了。”
这一番话可谓十分不留情面,就差直说简寻是个愣头青毫无经验可言了。
但宁修云却轻声笑了,他早猜到会如此。
沈三和沈七乃至护卫营上下,对简寻的优待完全出自对方能影响到太子殿下的喜乐。
沈七这个和简寻接触多次的人都会如此想,护卫营其他人只会更加轻视简寻。
好像简寻这个人身上,在甫一出现时就打上了“太子”的标签,此后想要推翻这个印象,按照正常的共事时间来看,恐怕等月余后南巡车队出了江城都很难转圜。
简寻如今在护卫营中位置很尴尬,沈七出于对简寻身份的考量,没有让简寻入住挤满了护卫的西院,无法融入这个群体,过少的接触,都会让护卫营对简寻的印象浮于表面。
宁修云意味不明地说:“和你想法一致的,护卫营中应当有不少吧?”
沈七听到这话,立刻想起了来时的路上,遇上一堆同僚嚼舌根的情景。
沈七可和沈三这个会优待手下这群人的统领不一样,她不但没什么同事情谊,还十分喜欢看热闹。
于是嘴角一扯,乐呵呵地说:“的确不少,属下晨起来时,就见到几个。”
沈七说着又将早些时候的情景在太子殿下面前重现了一遍。
她这次在模仿上下了十成十的力,连最后那句:我估摸着这位也长久不……”语气中的戛然而止和震惊的尾音都学了个惟妙惟肖。
宁修云甚至通过音色和声线,迅速锁定了那个倒霉蛋是谁,“沈二十三?”
“殿下好耳力。”沈七赞道。
“好,既然他不服,那就让他和简寻比试一番,输了……就跟着沈五先去樊城待着吧。”宁修云一锤定音道。
于是简寻带着早膳进来,就从沈七嘴里听到了这个消息。
他将食盒放到桌上,表情欲言又止。
宁修云鲜少见他如此为难,便开口问道:“你不敢?”
“并非如此。”简寻正色道:“属下久不与人对练,不太能拿捏好下手的轻重。”
这话说得一本正经,但听着总有几分自满在,好像护卫营的人还需要他礼让一般。
再到了边上的沈七耳里,就像极了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小年轻在她面前口出狂言。
原本她只抱着看热闹的心思,现在倒是真想看简寻在护卫营手上吃瘪,好让这小子见识见识,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宁修云倒不觉得简寻是在吹嘘自己,不说原书中说他战功赫赫,乃是战场上的一尊杀神,单说沈三对简寻的褒奖,他也认为这人是真的有这种本事。
宁修云于是开口道:“你不必留手,尽全力便是,孤也想看看,孤的护卫营和江城的青年才俊之间,究竟孰高孰低。”
简寻躬身行礼:“属下明白。”
这场比武最终定在早膳的一个时辰之后。
沈七把由头都想好了,她于西院中召集护卫营今日没有轮值的人,在众人面前扬声道:“有人在背后口出狂言,被太子殿下知晓,殿下明白诸位都对简公子入职护卫营心有疑虑,今次,殿下特在后院内设演武场,在场的各位都有向简公子邀战的机会。胜者有赏,败者不责。”
一群护卫们面面相觑,不知道是哪阵风把他们背后的悄悄话都吹进了太子殿下耳中。
他们当然不知道罪魁祸首就在眼前,虽然听说了是比试,却没有一个人敢主动上前的。
面面相觑之下,终于有人举手问道:“七姐姐,简公子乃是太子殿下中意的人,我等区区下属,怎么敢下重手啊?”
沈七哼笑一声,说:“是吗?你们一个个都是这么想的?但简公子可说他下手不知道轻重,生怕伤了你们呢。”
沈七一句话便把底下的人挑出了火气。
都是血气方刚的汉子,被人如此轻视,岂有畏缩不前、不敢应战的道理。
当下不知道哪个起哄地带头喊了一句:“战!”
整个西院顿时沸腾了起来,只等着和那位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简公子比划比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