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统领把宁修云不想做的杂活都担下来,人很少出现在简寻修养的营帐里,营帐里却到处都是沈统领的传说。
宁修云一直怀疑沈三和简寻有过什么背着他的暗中交易,否则简寻为什么会在每次他准备停筷的时候用不赞同的视线注视他。
宁修云今日吃了一整碗米饭,小半碗清炒时蔬,一碗鱼汤。
见简寻没有提出异议,从前一向我行我素的太子殿下暗自松了口气。
想到这个他就觉得简寻有些可恶,明知道他已经克制不住没办法对简寻的请求说一个“不”字,对方还开始“仗势欺人”。
简寻的确一直在观察宁修云的饭量。
宁修云原本就属于纤瘦的体型,简寻出去征战一次回来,对方又清减了一圈,用肉眼就能看出来,更别提简寻最近每日将人抱在怀里,和初遇时一对比,这种差别就更强烈了。
宁修云最近已经有改善,但还是远远低于一个成年男子的饭量,人看着也没长多少肉。
简寻不明白,太子殿下一点都不挑食,为什么吃个饭好似上刑一样。
他有些食不知味,但还是把托盘里剩下的饭食全部解决掉,完全不会有一点浪费,甚至吃了这些他也只有八分饱而已。
宁修云叫来沈七把餐具撤走,拉着简寻在营帐里遛弯消食。
宁修云是想好好调养身体,但也没打算一口吃成个胖子,他从前每日用的饭食只能维持身体机能,现在他要尝试让自己健康起来。
久病成医,宁修云在这方面还是有些发言权的。
幸亏这处营帐宽敞得不像话,比宁楚卿的主营帐都还要大了两三倍,否则宁修云光是在营帐里转圈就能转晕。
宁修云边走边说:“有件事忘记告诉你了,傅景自请去西南当差,正巧宁楚卿手下缺人,我就同意了。”
简寻对此并不意外,他说:“傅景和傅大人一样,都有为民之心,只是傅家从前的经历让他不想再蹚浑水。”
“或许是殿下给了他重新入仕的勇气。”简寻转头看向宁修云,并不吝啬自己的赞许。
一个听劝又有主见,手段凌厉又有慈悲之心的君主,对士人们来说的确很有吸引力。
宁修云无疑是个中翘楚。
傅景从前囿于江城那种地方,的确是大启官场的损失,简寻一直是如此认为,对方能了却心结,投身到自己喜欢的事业中去,简寻还是很欣慰的。
傅景是简寻唯一的挚友,西南刚刚平定,想也知道那边的局势还很混乱,西南内部不同民族的人民能在土司的掌控下生活在一起,却未必会屈服于大启人。
毕竟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简寻难免有些担忧,“能去西南做一番事业是好,但西南内部恐怕还有不少麻烦等着他。”
宁修云安慰道:“宁楚卿也知道这一点,前去上任的文官都会有一队南疆军随行保护,傅景怎么说也是个成年男子,做事应该知道轻重……”
他话音慢慢停了,和简寻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有些许凝重的情绪。
回想傅景从前的经历,对方在剿匪时因为善心而落入圈套的场景如今仍历历在目。
或许,大概,傅景还是需要有人在他耳边耳提面命一番才行。
宁修云一扶额,“他明日就会出发,去送行时还是提醒他小心谨慎些吧。”
简寻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
两人聊了一会儿,宁修云便让简寻在床榻边坐下。
“衣服脱了。”宁修云支使道。
简寻从善如流地把里衣脱下,露出身上仅剩的纱布,纱布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厚重,他身上一直萦绕的药味也所剩无几。
宁修云动作缓慢地把纱布拆下,探身去看简寻脊背上的伤口。
其他各处的皮肉伤都已经好了七七八八,只有脊背这里,因为伤得太重,恢复得比其他地方慢些。
但对比普通人的恢复速度,简寻已经很超乎寻常了。
此时那一道横贯左边肩胛到右边肋骨的刀伤彻底结痂,部分痂皮自然脱落,露出了少许新生的粉嫩皮。
简寻背上陈年的伤疤实在不算少,原本精壮的脊背上就很斑驳,添上这道刀伤更是显得十分凄惨。
宁修云没忍住伸手轻轻抚摸,带着无声的怜惜。
简寻一个屏息,道:“……痒。”
伤口在长肉,并以极快的速度愈合,简寻最近总能感觉到痒意,偏偏这是个身体自愈的过程,没办法用外力干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