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样,嗯,挺好的,哈哈……”傅景发出一连串意味不明的感叹。
“孤的身份,还请傅公子守口如瓶。在简寻身侧,孤便不是太子。”宁修云轻声道。
说这句话时,他的声音介于本音和太子的声线之间,让人有种诡异的幻灭感,尤其是被太子亲口确认心中猜想的傅景。
宁修云的身份问题事关太子之位,是修云时他便不能是太子,是太子时便决计不可能是修云。
“是……是,微臣明白。”傅景连连点头。
宁修云本就没想向隐瞒自己的身份,是简寻临出门前非要找个帷帽将他的真容遮住。
还找了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什么有云公子在营地内,撞见了会闹出事端来,什么傅景是个大嘴巴,暴露身份会有麻烦之类的。
但宁修云发现,简寻只是单纯地不想让别人看到他的脸罢了。
宁修云不知道自己被爱人□□过后的情态有多么让人狼血沸腾,但简寻却是十分清楚的。
他不想让外人看到宁修云这般模样,那应该是独属于他自己的风光。
简寻后知后觉地发现,傅景似乎一眼就认出了自己身侧的是太子殿下,他皱了皱眉,问:“你怎么认出殿下的?”
傅景轻咳了两声,心说撤了这帷帽就完全是为你彻夜难眠时的模样,他想认不出来都难。
他正要开口和简寻讲讲这其中闻者伤心见者流泪的缘由,却陡然察觉到一道冷冽的视线穿透帷帽的薄纱,宛如实质一般落在了他身上。
他怀疑要是眼神能杀人的话,自己现在已经被太子殿下杀了几十次了,看样子对方似乎并不想让简寻知道他曾经在简寻榻边那失意的模样。
傅景嘴角的调笑都僵住了,最终只说:“殿下之前穿过一次这身衣服,我记着呢。你们又是从殿下的营帐里出来的,这很好猜吧?”
简寻视线奇怪了起来,把宁修云往自己身后扯了扯,好像面前的不是自己的好友,而是觊觎自己伴侣的登徒子。
别人的爱人,傅景怎么连对方什么时候穿了什么衣服都记得这么清楚?
傅景失语片刻,总觉得简寻在想什么不礼貌的事情。
被简寻挡在身后的宁修云没忍住笑出了声。
他拍了拍简寻的手臂,说:“好了,别在这里杵着了,你身体没有痊愈,要回去静养。”
简寻闻言,握着宁修云的那只手略微收紧了些。
好在宁修云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而是带着简寻往原本的营帐那边走。
回营帐的路上,傅景一张嘴就没有闲着的时候,一会儿问他深入西南大山的经历,一会儿问刺杀过程中有没有什么奇遇。
简寻跟着小队取道西南时傅景在后方跟着调配粮草,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这位友人是去做了一件多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
简寻挑挑拣拣地回答,极为吝啬,看着还非常不耐烦。
他自认为这次的任务没什么好说的,除了归来时众人皆知的险境,深入西南时也只有一个小小的奇遇。
“我们几次在西南深山里迷失方向,多亏了有一队受过孟家恩惠的马帮,见到我身上孟家的腰牌,给我们指了路,还让渡了一些口粮出来。”简寻语气平静地说着,让人完全感觉不到差点迷失深林的恐惧。
大概这人在那种情况下,也未曾感觉到恐惧吧,所以此时回忆起来才会表现得无动于衷。
宁修云握着简寻的手有些僵住了,他不由得有些后怕。
当初把孟家腰牌带给简寻只是他一时兴起,要是没有这枚腰牌,简寻能不能和所在的小队顺利突入彭氏土司本寨还是个未知数。
简寻察觉到了宁修云骤然紧绷起来的神经,他揉捏着对方的手指,想让宁修云放松一些。
宁修云体温低,双手交握时简寻总觉得自己在把玩一块触手生凉的美玉。
总归都过去了,简寻不希望宁修云总被这些往事牵动心神。
他看着宁修云的视线充满关切和晦涩的爱恋,让旁人一眼便能看出来,他对面前的人珍而重之。
傅景啧啧称奇,觉得简寻在太子殿下面前就是个没了利爪的猛兽,温顺得不可思议。
他正旁观得兴起,却见简寻一个眼刀横了过来,侧了侧身挡住了傅景玩味的视线。
傅景:“?”
他必须要收回前言,简寻在太子殿下身边时完全没有理智可言,仿佛周遭所有人都是潜在的敌人,简寻警惕地随时准备发动攻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