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太子和自己的情人单独出门,不想被人打扰。
“让他进来吧。”宁楚卿吩咐道。
“是。”亲卫应声走了,片刻便将裴延引入院中。
裴延今日竟穿了一身青色骑装,他是只身前来,连素日里跟在他身边的少年随侍都没带着,看着风尘仆仆,一进院中他便看到了石桌边的宁楚卿。
在看到那张脸之后,他眼中隐秘地闪过震惊,随后又迅速掩饰好了,除了似笑非笑的宁修云,没人注意到裴延的那点失态。
裴延俯身行礼,两个皇室中人坦然受了,简寻则从桌边站起回礼。
裴延道:“多谢将军高抬贵手,否则微臣今日便要露宿街头了。”
这人虽然是笑着的,但那满身的怨念几乎要化为实质逸散出来了。
裴延被留在车队两天,始终咽不下这口气,他从沈七口中套出了情报,知道到江城之前,太子都有位替身帮忙遮掩,便趁着沈七不注意的时候放心地溜了。
走时匆忙,没来得及带上些金银,一路策马到南疆城,直奔着镇远将军府去了。
他亮出了自己从嘉兴帝那里得到的手令,能号令南巡车队御林军的那个,将军府的人知道他身份不简单,果然引着裴延到了太子目前的居所。
听将军府的人说宁楚卿在与太子议事,裴延还以为会看到什么针锋相对的场面,没想到这三人之间气氛还算融洽,并且准备一起用晚饭了。
宁修云睨他一眼,“哦?裴卿连一把扇子都价值百金,怎会流落街头?”
“……来时走得急,殿下应该也能体谅吧?”裴延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沈七就是太子留下看着他的,太子肯定知道他脱身不易,这会儿还要说风凉话来刺激他,性格真是有够恶劣的,对他的嫌弃也一点没少。
宁楚卿左右看看,发现这两人和传闻中的关系完全不同。
都说裴延是太子的心腹,太子敬重裴延,做事都会先询问裴延的意向,两人之间是裴延占主导地位。
然而今日相见,才发现两人并不和睦,裴延在太子这里连连吃瘪,只能被太子牵着鼻子走。
宁楚卿心道有趣,打圆场道:“裴公子不如一起用饭?”
宁楚卿带来的那个食盒足有半人高,是他妻子特意让厨房给太子准备的,有些超规格了,给宁楚卿一家五口吃都绰绰有余,加个裴延也不是难事。
裴延应道:“那裴某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简寻起身准备去屋子里再搬一张椅子,却被宁修云一把按住了手,道:“让他自己去,又不是没长腿。”
“……哦。”肢体接触,宁修云的体温明显比他更低,简寻僵硬地应了一声,坐在座位上不动了。
宁楚卿一回身就看到两人纠缠在一起的手,顿时心情复杂。
裴延:“……”裴公子为了证明自己有腿,只好自己从屋子里搬了个椅子出来。
四人都不是扭捏的人,分了碗筷便开始用饭了,宁修云因为食量太小和另外三人格格不入。
他只吃了小半碗饭就停筷了,视线绕着石桌转了一圈,觉得这场景很是有趣。
宁修云对面坐着的是简寻,简寻两侧分别是裴延和宁楚卿。
而这三人,就是在原书中推翻大启朝的元凶,也是合谋杀死太子宁远的同党。
宁修云如今是和本该杀死自己的三个仇人同桌用餐。
如果按照原书的剧情走向,太子宁远在江城因为江家的威胁与裴延离心,裴延本就看不上原身,在原身忤逆他的意愿之后决定不奉原身为主、另谋他路,也是理所应当。
太子对江家的偏袒必然会导致敬宣侯与傅如深的计划失败,简寻因为到南疆参军没能救下他们,简寻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都死在了那年的江城,他与太子宁远之间,可谓是血海深仇。
至于宁楚卿,这个人最有意思。
宁楚卿对太子的恶感在原书中是有迹可循的,就在后来传遍大启、把太子贬损得一文不值的谣言之中。
原书中太子宁远来到南疆之后对南疆军的行动指手画脚,宁楚卿多番忍让,却架不住手底下有人阳奉阴违想讨好太子。
没有了裴延在身边出谋划策,太子宁远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草包,做出什么蠢事来都是有可能的。
南疆因为太子宁远被搞得乌烟瘴气,差点就被西南土司部落突破边境线。
为此,宁楚卿带着南疆军死战,以丢了两个城池为代价才堪堪将战线维持住。
裴延就好像一条藏在暗处的毒蛇,他看上了宁楚卿的兵权,看上了简寻与大启皇室的血海深仇,游说两个人加入他的谋反大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