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修云自认没有为将的才能,也没有宁楚卿镇守边疆多年的经验,自然不会妄自尊大,觉得随随便便就能取代宁楚卿在南疆的地位。
他的确有能力算计宁楚卿让他自愿交出南疆兵权,但拿到南疆兵权之后呢?谁能和宁楚卿一样将南疆守得像铜墙铁壁一般?
简寻若是在战场上多历练几年,或许还有机会,但现在还远远不够。
所以宁修云已经把自己的真实目的摆在了宁楚卿面前,单看宁楚卿愿不愿意卖他一个顺水人情了。
而宁修云的及时示弱和退避,让宁楚卿心中的警惕心降到了最低点。
在宁楚卿心中,除了家人之外,便只有南疆最为重要,他并非贪恋权势,而是不希望南疆受外族入侵落入战火之中。
若太子无意于南疆,宁楚卿当然不介意帮太子一个小忙。
但有些事他必须提前告知这位没见识过战场之残酷的太子殿下:“殿下的意思微臣明白,但是战场上刀剑无眼,去到那里或许会有性命之忧,即便如此,殿下也希望简公子入南疆军吗?”
宁修云手一顿,他不得不承认,在听到那句“性命之忧”时,他心里有了片刻犹豫。
简寻是原书的主角不假,但命运并非不可转圜,书中的简寻未曾死在战场上,却并不意味着如今的简寻也不会。
但他询问过,入南疆军是简寻自己的意愿,他不能不在意简寻的意愿做独断专横的事。
只是这一闪念的功夫,简寻就敏锐地察觉到了宁修云的动摇,他主动向宁楚卿拱手,“戍守边关、保家卫国是大启男儿的职责,我自请入南疆军,生死不论,还望将军成全。”
他已经错过了南疆军今年的征兵期,如果此时不能借此机会上战场,恐怕就要再等上一年时间。
简寻从未想过一直待在太子身边做一个护卫,对于他来说,自幼习武便是为了这一天,简寻能想到最好的人生,就是像简家先祖那样保家卫国,平定战乱,攒下一点家底告老还乡,和心爱之人长相厮守。
宁楚卿锐利的视线扫过简寻,这青年还未及冠,但当日在医馆两人动起手来,他已经察觉到简寻的武艺不在他之下,甚至隐隐有超过他的趋势。
宁楚卿自己是战场拼杀出来的,又比简寻年长几岁,经验上简寻不敌他,但天赋绝对在他之上,假以时日,大启又会多一位战功赫赫的大将军。
宁楚卿惜才,即便是太子身边的人,立场有些不同,他也不太忍心让明珠蒙尘。
再好的宝刀也必然要出鞘见血才能彰显其锋锐,没有在战场上历练过,简寻或许也就止步于此,一生庸碌了。
宁楚卿满意地点了点头,说:“你既然有心,我会将你的名字写进新兵名单,能否有所成就,还要靠你自己。”
他加重了“靠你自己”的咬字,侧眸看了宁修云一眼。
宁楚卿是在明里暗里提醒,不希望宁修云暗中派人帮助,胡乱把军功往简寻脑袋上安,让简寻徒有虚名的同时也会动摇南疆军的军心。
宁修云也很敏锐,他眨了眨眼,保证道:“五哥说的有理,战场之上,自然只能靠他自己的。”
宁楚卿眯了眯眼,试图在宁修云脸上找到一丝不情愿,未果,暂且放心了。
宁修云抬手落下一子,棋盘上白子包围黑子,败局已定。
“你又输了。”宁修云笑意盈盈地看向简寻。
简寻挠了挠头,有些遗憾,现在是一百零一局,一百零一败了。
宁楚卿闻言也低头看了一眼,黑子几乎是毫无还手之力,很明显,简寻就是个偶尔灵光一闪有些精巧思路的臭棋篓子。
嗯,重点在后面,宁楚卿看这实力差距,感觉简寻想赢下宁修云,至少得要再修炼个十几年吧。
真难为太子能耐着性子和这人下这么久的棋,要是放宁楚卿自己,早就掀桌了。
不过既然一局终了,也到了用膳的时候。
简寻将棋盘撤下,宁楚卿把食盒里的晚膳拿出来,还没分配好碗筷,守在宅邸门口的宁楚卿亲卫匆匆走进来,道:“将军,门口有位裴公子要见太子殿下。”
宁楚卿一挑眉,看向宁修云,“裴公子?”
宁修云也有些惊讶,没想到裴延那么沉不住气,按照路途推算,南巡车队最早也得明日才能到达南疆主城,裴延这是和宁修云用了同一招,自己提前来了。
“是裴三。”宁修云解释了一句。
宁楚卿懂了,就是那个传说中的裴相家三公子,太子的心腹,不过现在不知道还能不能算作“心腹”了,毕竟太子提前离开南巡车队,带的确实简寻而非裴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