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傅景拖着长音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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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寻在靶场和傅景聊了会天,回去才发现太子已经不在营帐中了,收拾东西的沈七说太子殿下临时起意,要现在回城。
宁修云自己没能睡安稳,也折腾起了其他人,南巡队伍里的文武官员全被叫醒了,刚要骂骂咧咧,睁眼便看到是太子的护卫站在眼前,顿时没了脾气,只能不情不愿地上了马车,连东西都没来得及收拾。
沈七把简寻营帐里属于太子的东西都收好,这才替太子传话:“简公子,殿下已经从护卫营挑了三十几个护卫交给你,是去是留,如何差遣,由你自己决定。”
简寻点了点头:“多谢殿下,我便不跟着殿下回营了。”
沈七应了,错身而过时,低声嘱咐道:“殿下说了,浑水摸鱼,保住自身和护卫的安全更重要。”
简寻抱拳应是。
此时天还未亮,护卫们虽然在叫人,但行动隐秘,没闹出多大动静,就算有人发现,也不敢违抗太子的命令。
即将回城的车队前,一溜相似的马车停在这里,护卫把官员们一个接一个赶了上去,动作实在算不上友好。
为首的两辆姜黄色马车并驾齐驱,裴延被带到这里时,才知道太子已经在车驾上了。
沈三道:“殿下,裴三……公子来了。”
裴延一挑眉,别以为他发现不了,“公子”两个字分明是后补上的,沈三对他一向不太友好,但在太子面前,装也要装出些许和睦来。
可是沈三易容变装的事根本没有瞒他,想来对方和太子一同微服出巡时惹上了什么不能惹的人,而且就在江城之中。
裴延目光幽深,看向边上的马车,思索着太子为何近日来做事对他都是不躲不避,坦诚得让他猜忌,有种即将大祸临头的危机感。
宁修云坐在马车上,让沈三掀开了帘子,道:“辛苦裴卿,要星夜兼程和孤一同回城了。”
太子几乎没有了那伪装、敷衍的笑意,语气十分平淡,像是心情不佳。
裴延拱手行礼,说:“殿下好计策,一出戏便让匪患之事迎刃而解,微臣看得欢喜,便也不觉辛苦。”
他听说了傅如深的儿子在众人面前的所作所为,又见那位傅公子身上酒味和血腥味混在一起,便知道不过是太子派了人在做戏。
太子从营地离开在西山转了一圈就捅了个匪窝出来,可真是太能干了。
宁修云侧眸瞥他一眼,隐含薄怒,裴延立刻又来劲了:“辛苦的应该是傅公子才对,被妆点得一身狼狈脏污,还要在众目睽睽之下闹上一通。”
宁修云轻笑一声:“的确,是孤疏忽了,只能让傅公子受累。”
裴延:“……”
他眸色一沉,嘴角逐渐拉成一条直线,神情莫名。
又是这样,太子又向他承认了那些暗地里的计策,完全没有遮掩的打算。
他一抬头正准备说什么,就见沈三放下了窗帘,这是拒绝和他继续沟通的意思了。
沈三转而对裴延说:“裴三公子,不要耽搁了时辰,快上车吧。”
裴延有心再试探几句,但看沈三又将手放在的佩刀上,暗含威胁之意,他“啧”了一声,顺从太子的意思上了另一辆马车。
车队启动得很快,一路上飞奔得更快,好像背后有猛兽追着似的。
毕竟马车上只载了个人,几乎没有别的行李物品,全力奔跑,把车上的人都颠了个七荤八素,没见到晨曦之前便进了江城。
为首的姜黄色马车停住,陪侍的沈七恭敬道:“裴三公子,下车吧。”
裴延略一皱眉,觉得有些不对,沈七什么时候跟在他旁边了。
他下了马车,回身一看,哪还有另一辆马车的影子,再一抬头,面前的府邸正是临时太子府。
裴延眉毛一抽:“……”
很好,太子用他是越来越顺手了。怪不得太子要求天不亮就启程,原来是想趁着月色看不清人,故技重施,再来一次金蝉脱壳。
就好
像这太子的身份太子的府邸,对那人来说全是拖累似的。从前的太子可不会这样想。
不过,那也是从前了。
裴延抬头看向描金的牌匾,如是想道。
其实只要他站在这里,等其他人下了马车,其余人立刻就会发现太子凭空消失了。
边上站着的沈七一脸假笑,分明已经紧张地攥拳,但也没有上前押他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