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上,宁修云睁开眼睛,抬手摘下了憋闷的面具,目光看着营帐顶部,眼神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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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寻从营帐里离开,避开轮班的守卫,漫无目的地在营地里闲逛,没走出多远就在靶场边上看见了傅景。
这人难得换下长衫,穿了一身靛蓝色骑装
简寻觉得稀奇,绕过靶场护卫,几步飞身到了靶场边距离傅景最近了的一棵树上,屈膝坐在那里,疑惑地出声。
“大晚上,练箭?”
傅景自幼不爱武艺,和简寻一道打基础的时候,吃不了习武的苦,于是灰溜溜地躲回自己的屋子,任凭傅如深
现在这是在干什么?临时抱佛脚?
傅景刚刚把弓拉开,被这陡然的一句话惊得手一松,弓弦回弹,那
枚羽箭斜插进了地里。
他抬手捂着胸口急促喘息几声,心脏都快蹦出来了,顺着声源看去,果然看到了坐在树上的简寻。
月光皎皎,茂密的树冠在简寻脸上打下一排阴影,配上那苦大仇深的表情,简直像个深夜出巡的阎罗,傅景就是那个即将被抓走的小鬼。
这已经是近日来他被简寻恐吓的第二次了,也不知道这人神出鬼没的癖好什么时候能改改。
傅景左右看看,到底还记得这是深夜里,他指着树上的简寻压低声音骂骂咧咧:“你没事不睡觉来吓我?再这样下去我迟早心悸而亡。”
简寻一脸无辜:“我只是出来逛逛,谁知道你这么有闲情逸致。”
傅景走出去把那枚插在地上的羽箭拔了出来,“我这不是太高兴了吗,一想到匪患将平就完全睡不着了。”
简寻纳闷:“又不是你去平。”
傅景一攥拳,幽怨地看向简寻,这人今日也不知道怎么了,和吃了枪药似的,专门往他伤口上撒盐。
也只有这种时候,傅景才会有些许后悔儿时没好好学武,否则几日后杀入匪寨的就有他傅景一个了。
但是人各有命,他就是没那个天赋,生来就没有那习武的能力,从他脆弱的小身板就看得出来。
“我知道。”傅景叹了口气,忽而眼珠一转,语气奇怪地问:“那你的?太子殿下有准你前去剿匪吗?”
简寻点了点头:“殿下已经准许,只是不知何时出发。”
兵贵神速,太子虽然没说何时派他出去,简寻已经想主动请命了,自从听了太子的那一问,他就更非常迫切地想多做出些实迹来。
大踏步地往前走,最好能飞奔起来,他才能追上修云的背影,再度拥他入怀。
简寻盯着树下的灌木和泥土出神,视野里突然出现一张仰面的脸孔。
“……你做什么?”
傅景站在树下仰头看他,“嘿嘿”一笑,央求道:“简哥,我亲哥,带我一起吧,我保证安分守己,到时候营救那些被掳走的村民,你们也需要人手接应不是?”
“这……”简寻蹙眉,觉得这是个馊主意,但太子也确实给了他接应护送村民的任务。
只不过还有个不能为外人道的命令,刺杀匪首,简寻打算独自前去,由其他护卫带村民离开。
傅景别的本事没有,审时度势的能力还是有的,跟着太子的护卫一起,左不过是接应百姓,大概也不会出什么岔子?
简寻犹豫不决,底下的傅景算起了老黄历,轻咳了两声,说:“简哥,前些日子你和爱人能两情相悦我也是出了力的……”
哪壶不开提哪壶。
简寻一横眉,他是出来散心的,不是来再找郁闷的,他摆了摆手,说:“你跟着就是了,自己注意着些,刀剑无眼,容易伤到你。”
傅景一挑眉,知道了,这是情路不顺,简寻这种性子,也实属正常。
他也不再自讨没趣了,只说:“得嘞。到时候一定您说东就往东,您说西我就往西。”
傅景得到了简寻的承诺,此刻更睡不着了,他在树下伸了个懒腰,准备再拿弓箭练习练习。
他久不练骑射,这几天必须得熟悉一下。
“今天也不知道是什么日子,一个两个的都不睡觉,”傅景小声地嘟嘟囔囔。
简寻本都想走了,听他自言自语,又开口问:“你还遇见了别人?”
“嗯?”傅景闻声回头,道:“是,回去换衣服的时候撞上了裴三公子,身上的血迹都蹭他衣服上了,幸好裴三公子大度,这才没惹出是非来。”
简寻顿时拧眉,叮嘱道:“那人不是个好相与的,你少和他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