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娘恰好在这个时候把做好的饭食端了上来,饭菜热气腾腾,只是简单的杂粮粥和烧青菜。
“这是干粮。”沅娘把几个油纸包好的烧饼也放在桌上。
李福乐呵呵地对沅娘说:“沅娘,这位公子可送了好东西给你。记得把被褥送到偏房去。”
沅娘浑身一震,手攥紧了衣摆,语气里透出些无可奈何的绝望:“谢谢……”
“没事。麻烦你了。”宁修云的声音温柔得不像话,连简寻都是第一次听太子用这种语气和别人交谈。
一身黑衣的男人骤然有些不是滋味,于是他几步走到宁修云身侧,也不说话,宛如一尊杀神,从气势上就让人觉得不好惹。
虽说这个被李福利用的女子有些可怜,但简寻现在觉得一直被忽视的自己也不遑多让。
他语气生硬地说:“干粮给我吧。”
宁修云点了点头。
简寻于是把那几个烧饼拿在手里。
这东西可是一枚金簪换的,金贵得很,万一太子再看那女子可怜,把东西送回去怎么办?
那可太亏了。
简寻手上一使力,那几个烧饼差点被捏得稀巴烂。
宁修云看简寻神色不佳,也跟着起了疑心。
莫非那李福还用了什么别的阴招,这人看着怎得如此焦躁?
幸好他本来也不打算真的在匪窝里用饭。
宁修云眉头一皱,病痛说来就来,面色苍白如纸,扶着额头说自己旧疾复发,让简寻带他回偏房休息。
李福惦记着钱财,看他这幅病恹恹的样子完全没起疑,十分大方地让他们回去了。
宁修云装病也是有一手的,成功带着简寻进了偏房。
简寻原本还因为太子的苍白的脸色心中惴惴不安,以为是太子着了那李福的道了。
——早知道他就该直接把这人制服,绑了拷问,哪用得上多番试探。
让他没想到的是,一进偏房太子立刻便和没事人一样,生龙活虎,哪还有一丝虚弱之感。
简寻:“……”
很好,被骗了。
简公子顿时心情复杂,被太子折腾得没什么脾气。
宁修云对他先前那点异状很在意,凑近了些打量简寻的神色,问:“方才你怎么了?心不在焉的,莫不是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
简寻顿时一噎,心下腹诽忘了这事的另有其人,他纠结道:“殿下何必给出那么贵重的东西取信匪徒?”
宁修云一挑眉,不答反问:“你觉得匪窝里这些人要怎么处置?”
见他说到了正事,简寻也正色道:“活捉。问出是否和西山匪患有关,最好能顺藤摸瓜找到西山里大本营的地点。”
“很好,我也是这样想的。”宁修云点了点头,轻笑一声,语气危险:“拿了我的东西,也要有命带走啊。”
此刻恰巧已是黄昏,院中的李福一边吃晚饭一边用阴森的目光盯着偏房的门。
他给边上的沅娘使了个眼色:“去送被褥,我去叫人。”
李福当然能看得出那黑衣公子是个练家子,光凭他一个人没有获胜的把握。
这两人即没有喝下了药的酒,也没吃掺了料的菜,但从那白衣公子对沅娘的垂涎,他就知道那白衣公子不会再推拒沅娘。
说不定那黑衣公子还会被赶出来。
不过没关系,只要能制住白衣公子,到时候钱财也都是他的。
黑衣服的气走了更好,省得还让他们多费力气。
李福盯着沅娘抱着被褥进了偏房,立刻离开院子悄悄在村里呼朋引伴。
“快走,有大生意。”
村里留下的都是他的下属,在他的召集下拿着打磨锋利地农具向李福家赶去。
“那两个富家公子有没有油水可捞?”有人兴致勃勃地问。
李福哼笑一声:“最近难得一见的大单子了。”
“唉,都怪上次劫商队的事情弄得太大,现在行商都不从这边走了。”
“当时我跟着去了,商队里百来号人都弄死了,消息到底是怎么传出去的。”
李福顿时表情难看,那一次洗劫基本断了这边的财路,他没能分得什么战利品不说,连原本的营生都断了。
……如果杀人劫道也能算是营生的话。
李福一沉默下来,底下的小弟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一行十几个汉子沉默着赶到了李福家,一进院子就直奔偏房而去。
李福语气哀恸地大喊:“那两个贼人欺辱我妻子!我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说着他一脚踹开了门。
门板被踢开,尘土微扬,然而月光之下偏房里黑漆漆的,没有一点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