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主角受又后悔了,就如同前几个小世界那样的情况,在周寂疆死后,他又后悔了。
周寂疆不放心,怕有什么变故,还是在控制面板向主神公司找了这个小世界前世的剧情,果不其然。
在周寂疆死后,谢池春确实生悔。
只不过是在很久很久以后了,谢池春那时候还不知道周寂疆流放三年就已经死在了平川城一处阴暗角落。
他只是在周寂疆流放三年时开始整日整夜睡不好觉,还做噩梦。
梦里光怪陆离,都是一个雪天,小巷子里漆黑不见一点儿光,角落里蜷缩着个乞丐,模糊人脸看不清,但他莫名能分辨出来那人对于他很重要,重要到他看见对方痛苦就如身临其境,感同身受。
他在梦里无数次歇斯底里,祈祷那个人活下来,可是,那个人还是就那样日复一日在他眼前重复着死去的过程,不得解脱。
梦魇折磨,谢池春身体一下子差了,他逐渐暴躁易怒,行事风格也更残暴,百姓怨声载道却无可奈何,谢池春无疑是暴君但也是一个千古帝王,他平定乱世,攻下诸国,天下合一。
没有人敢在他活着时造反。
在谢池春晚年时权力与势力什么都得到了,除了身体,他各处状况百出,头部疼痛难忍,访遍名医不得解脱,才想起曾经似乎有那么一号惊才绝艳的人物,贵为丞相却精通医术,时常熬药汤给他,没多久就会消除他的疼痛。
可他把那人流放了,还令“永世不得入关”。
谢池春不会后悔,也不会收回成命,他头只是太疼了,疼得他睡不好觉,快疯了。
所以他亲自去了平川城,寻丞相周寂疆。
丞相流放时也才二十有余,在他记忆里还是一袭白衣,模样清俊,笑起来,眼神透着干净纯粹,知世却不世故。
鬓边有了白发,谢池春抿唇,特意整理过。
他想,要是这次丞相能不要这么固执己见,能稍微不那么妇人之仁,他就把丞相带回京都,带回他们的家。
可是把平川城找遍了却连个尸体都没找到,卫国人说:“周奴啊,早就死在他流放的第三年冬日,死得可惨了,整个人在小巷子躺了一夜才被人发现,尸体硬得厉害,手指掰也掰不动。”
周寂疆用自身性命做担保救下了平川城所有百姓,却没想到有朝一日,会命丧于此,无人问津。
“尸体呢?”谢池春压低声音。
“丢进乱葬岗喂野狗了。”那些卫国人恭敬之余,心里鄙夷,“石碑墓地也需要些银钱,我们总不能给他这个奴隶立块碑吧,何况这是您特意流放过来的罪臣,我们不敢……”
谢池春忘记他那时候到底是何神情,只觉心脏停滞,他流放周寂疆时不是没想到在盛怒下卫国人到底会做出什么,他只是没想到,他听到周寂疆死了,竟然会这样……
呼吸困难,头疼难忍。
甚至他看着面前那些平川城的人只觉得面目可憎,那是他的丞相,周寂疆流放,他就再也没有设立谁为丞相。他都没有折磨欺辱过周寂疆,这些人卑贱如泥,凭什么?
但是他又很清楚知道,周寂疆有此结局,大部分都是因为他。
他烦躁异常,那些卫国人连忙跪倒一片,怕他大开杀戒,补救道。
“或许乱葬岗还能有几块骸骨,如若陛下想要,我们立即去寻!”
他们以为这样就能获得帝王赦免,可是不可能的,他想杀的人没有死不了的,或许丞相周寂疆活着时还会说几句话为他们讨回一条命来。
可是丞相死了。
那面明镜入了土,帝王逐渐看不清自己。
“不必了。”
他声音比那飘雪更冷,只对身后侍卫轻轻一句:“杀了吧。”
他不知道杀那些人是为了谁报仇。
满城残余卫国人尽数血染雪地,残肢头颅堆满了小巷子,不知是什么心情,他离开平川城时去了一趟旧住处,在那简陋屋子伫立良久。
冬日,院子里藤架已经烂完了,不见当年郁郁葱葱。
谢池春在里头盖了层层灰尘的木床红被上找到一朵白绢花,做工并不好,粗糙,还泛黄了。
这是当年上元节他随手抛给丞相周寂疆的。
只有周寂疆会那么恋旧,还留着,直到被迫离开平川城去往越国才舍得放下。
谢池春冷眼看着,离开平川城。
他离开太快,简直就像是逃避什么,不多时抵达越国京都,他大病一场,病得非常厉害,并且,自此,病就没有好转过。
他后来极其厌恶有关于两个话题,一个是死亡,一个是那个惊才绝艳、名震京都的丞相。
因此大臣左右没有一个敢跟他谈论死亡以及丞相事情,甚至于被他视为知己的齐连周只是稍微说了句“周寂疆早就死了”,就被他贬到僻远边疆打恶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