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每次鹿孤舟不学习还夜不归宿,去喝酒打游戏,周寂疆都会与之纠缠吵架,可是自从看到了什么,知晓了鹿孤舟与他在一起只是因为一个赌约……
周寂疆突然觉得这朵黑玫瑰跟别人也没什么两样,真挺没意思的。
反正鹿孤舟跟他在一起也只是因为一个赌约,以及把他当长期饭票,那么现在鹿孤舟夺冠,一夜之间什么都有了,就可以放过他了吧?
他想说分手。
“你不喜欢我了吗?”可是鹿孤舟沉默一会儿,突然紧紧抱住他,先一步开口。
周寂疆想要挣脱他。
他突然说:“周奶奶的医药费我都会承担,不需要你还。”
周寂疆动作一顿,他犹豫了。
现实就是这样,他创业所得的钱完全不能支撑起周奶奶的医药费,甚至还欠了身边人无数笔钱……
周寂疆已经一脚踏进深渊,无路可退。
鹿孤舟就那样望着他,一字一句:“别跟我分手。”
“你只有我。”他说。
“……”
后来四年里周寂疆每次想要挣脱这段不健康的恋爱关系都无法做到,他被那四个字给框住了,仿佛永远无法挣脱。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鹿孤舟从隔壁房间搬进了周寂疆的卧室,并且再也没有出去过。
周寂疆喜欢一个人睡,鹿孤舟想挨着他睡。
每次周寂疆推开他,最后还是会在浅眠中惊醒发现自己还是睡在鹿孤舟的胸膛里。
周寂疆本来睡眠质量就不好,想要安眠药辅助才能入睡,夜里被死死束缚住缠绕至死的恐惧更是让他逐渐精神衰弱。
在与鹿孤舟的第四年,他开始暴瘦。
周寂疆抑郁症的糟糕情况日益加重,身边所有人都不理解。
周寂疆拥有一个很好的伴侣,所有人都这么觉得,毕竟鹿孤舟很年轻,他十八岁就获得了许多人一生也达不到的成就,却并不止步于此,他在电竞赛事大展拳脚,又顺势在平台开了直播,攒了一群粉丝,大有做电竞偶像的意思。
这四年,他也确实轻轻松松做到了。
在直播打游戏过程中,他开了摄像头,顺势“不经意”露出了面容,路人们本来就舔屏那在手机屏幕上飞舞的骨节分明手指,与那世界冠军直播低沉悦耳的声线,此刻看见他的脸,不打游戏的人都果断成为他的死忠粉。
可是鹿孤舟一直说:“我有男朋友,我很爱他。”
游戏直播期间,鹿孤舟说这句话,周寂疆就坐在他身侧。
经历四年,鹿孤舟二十二岁,刚刚临近大学毕业的年纪,他比十八岁那时要更成熟冷静,出去酒吧或者网吧都会跟周寂疆报备,哪怕现在周寂疆压根不在乎他去哪里了。
他的游戏操作也更难琢磨,深不可测,到了游戏里基本上没人能战胜他。
所有人都赞叹鹿孤舟的游戏天赋又羡慕这么一个电竞男神竟然让周寂疆得到了。
可是他们不知道。
鹿孤舟拼命亲近他靠近他,可周寂疆早就已经不爱了。
四年前就不爱了。
是鹿孤舟拼命想要拉住他,就像是海里孤独的船想要找到那根缆绳。
可周寂疆不是他的缆绳了。
就像是随着时间流逝,他们的经济条件一点点发展,出租屋两室一厅对他们来说很狭小了。
鹿孤舟却坚持住在出租屋,日复一日。
除了精神状态,周寂疆也在变得越来越好。
在这四年周寂疆逐渐创业成功,在游戏那块地方有了一定知名度,公司越来越壮大队伍,越来越好。
周寂疆把债款还给身边人,并且还拿出一部分股份给了鹿孤舟。
鹿孤舟不需要周寂疆还他钱,或者说,周寂疆逐渐察觉鹿孤舟就是想要他永远欠着那一部分,这样才能永远提醒周寂疆——
周寂疆离不开他了。
鹿孤舟也确实就是这样认为,可他没有想到这四年周寂疆一直坚持不懈创业,就是为了今日能把公司股份给他。
还清一切,周寂疆毫不犹豫搬出出租屋,跟他提了分手。
鹿孤舟问他为什么。
当时周寂疆拖着沉重的行李箱,走出了窗帘紧闭满室昏暗的出租屋。
外面烈日炎炎,阳光炽热,他站在那里,整个人清瘦到不可思议,阳光下脚腕都苍白纤细,一跑就要折了似的。
周寂疆没有回头,他说:“我累了。”
没有什么“不爱了”或者杂七杂八的解释,只是一句:
“我累了。”累了四年。
原以为是黑玫瑰,却没想到闻到靡艳的香气后,是腐败。
鹿孤舟无止境的压榨,在拉扯着周寂疆这根缆绳,往深渊里沉。
周寂疆说完毫不犹豫转身离开了这个地方,他以为鹿孤舟能明白,能选择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