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潼站在这里,就是一个牵制黎家人的无上把柄。
楚朱秀哑口无言。
她吞声饮气,好久,才道:“潼潼,你……”她想说什么,脑子已然浑浊不清。
黎潼神采奕奕,她的目光落在遥遥的楚家亲属就坐区,看到楚清许的侧影。
年长者在慢腾腾地看着手机消息,金丝框眼镜将她的眼眸衬得更加柔和。
“那么,你要怎么做,才愿意听话一点呢?”
最终,楚朱秀只能说出这样的话。
黎潼兴致盎然,她歪着脸,静静地瞧她。
她讨厌楚朱秀作出的一副“慈母样”,将利益坦诚剖开来谈,才是她们这对亲生母女该有的样子。
“妈,我前面说过的,求人做事——”
“记得诚心。”楚朱秀印象极深,她恍惚地说出这四个字,对上黎潼的笑眼。
她清朗快活地应着:“嗯呐。”
“潼潼,你想妈妈怎么做呢?”
黎潼兴高采烈,她小声凑上前,在楚朱秀耳边嘀咕几句。
十九岁的大姑娘,得益于父母基因优越,她的身量很高。然而,自幼数米而炊的困窘生活让她瘦得令人怜惜。
即便楚朱秀厌恶黎潼与她作对的叛逆行为,却还是在她倾身靠来时,情不自禁地失神。她嗅到黎潼身上被造型师喷过的雪松香,与黎娅喜好的白花香型截然不同。
黎潼皓月般冷白,行事决然。那些知性内敛,没有侵略性的香水并不适合她。
楚朱秀听着黎潼说完。
捕捉到言语中的重点,蓦地怔住,她想说什么,又在黎潼清冷的视线逼视下,无可奈何地同意。
“好,妈妈答应你。”
为了取信于黎潼,楚朱秀当即用手机发送几条消息。
结束后,贵气十足的优雅美人眉宇间笼罩着疲倦与失落,她长久地望着黎潼的笑靥——她们心知肚明,这是她们母女俩博弈后暂时的平静。
“好了,不多说,有什么稿子,一会给我。”
她洞悉一切的眼神让楚朱秀轻轻战栗。
楚朱秀喃喃着:“好。妈妈一会去拿给你。”
她听到黎潼愉悦地哼着歌,踩着酒店平底拖鞋,往走廊走,她不免多问一句:“潼潼,你要去哪?”
黎潼头也不回,并不应答。倏然,她与走廊尽头的一个年轻人擦身而过,他似有所觉地凝神看她,她脚步不停,侧脸线条冷淡,径自走进原来的房间。
楚朱秀还在恍神。
直到年轻人走到她跟前,年长优雅的豪门夫人清醒过来:“程植?你刚从机场过来?”
模样清俊的年轻人笑着点头,他轻声说:“是的,伯母,我听说您家里出了点事。”
楚朱秀不愿意将私事展示给小辈看,她匆匆笑了下:“没什么,刚才你看到了吗?那个女孩,就是我女儿。”嘴角上扬,和煦温柔,看不出丁点破绽。
“她叫做黎潼,漂亮吧?”
很有种为自己亲生女儿样貌出色而骄傲的慈母样。
程植微笑,他避开不谈。
几句社交场面话后,他说出来意:“伯母,你有看到娅娅吗?”
楚朱秀见他有离开之意,莫名松了口气,立刻指向黎娅的休息室:“娅娅在那个房间里,应该还在打扮。”
“好,伯母一会见。”
程植彬彬有礼,楚朱秀目送着女儿的竹马远去,不期想到黎潼与他方才的擦肩而过。
一个冷淡漠然,一个有所探寻。
她的思绪碾转片刻,旋后便被其他事情纷扰。
楚朱秀倦怠地摁摁眉心,缓步往酒店办公室走去,准备为黎潼打印一会的讲稿。
……
黎娅的造型师将最后一件首饰收起,她趁着客人没发现,悄悄叹了口气,和室内另外几位工作人员无奈地对了下眼神。
黎娅站在全身镜前,板着脸,打量着镜中自己。
好半天,她勉为其难地点了下头:“可以了。”
说时,腔调甜美,如同并非是个难缠的客户那般,万分贴心道:“姐姐,我安排人买了一些奶茶,就在外面,一会你们可以喝喝解渴~”
工作人员们连声应好。
等走出房间,发现摆放在台面上的冰饮早就化出一摊水渍。
本该叮铃哐当的满杯冰奶茶,摇晃起来只有纯液体的声音。
几人叹气,她们拿着奶茶,往外头走,准备去酒店安排给他们这些工作人员的圆桌坐着。
半途,遇见个清俊男人,温和有礼地询问她们黎娅是否在休息室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