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文曦彬彬有礼地一颔首,看样子是默认了。
流青王嫣然一笑:“没错,现在秘术已经基本完成。所以北斗大人,我又要从您手里逃走一次了。”
本来已经胜券在握,她嘴上说着,心头无来由地一紧,就见白遊注视着她,嘴角一挑,露出了一个有点邪性的冷笑。
“若能被你用同一招占两次便宜,我还叫什么北斗?还不如退休回老家带孩子。”他左手慢慢地抚过寒星的刀身,“你以为刚刚只有你们在拖延时间吗?”
洛文曦平静的脸色此时也微微变了,袍袖下的指尖痉挛似的轻轻一抽。
此时百里之外的一处断崖上,被笼罩在阵法内的一块花田里突然起了风。各色反时令的鲜花被吹拂得向一侧弯了腰身。
紧接着,花田中心响起一声清越的鸟鸣,碎裂的脆响传来,阵法被从里面冲破,无遮无拦的灼目青光大盛,直通九霄。
一根淡青色的细软绒羽凭空出现在百里之外的白遊掌心。
“别忘了,这里是东海。你被传送走的同时,也相当于把路线暴露在了我的眼前。你们的阵法拦不住青鸾信使,现在老巢已经藏不住了。”白遊反手把身后有点呆滞的洛从云向后推了两步,“现在你们两个谁要和我打?”
流青王蹙起纤长的眉毛,和洛文曦对视一眼。后者会意,一手轻轻按在她的背上。
下一秒,剑灵的身影化成了一把细碎的鳞光,未来得及落地,就在潮湿的风里忽地散了。
果然她离逃跑只差了一步。
百里之外,她破碎的本体重新凝聚,出现在了崖顶花田阵法的中心,东方胜站在她对面五步远处,身后是谢倬和提着长剑的唱晚剑灵。
东方胜半长的头发散在脑后,金色的挑染只剩下了一缕,晃晃悠悠地垂在耳侧。
“看来传言不假,青鸾信使的后裔,能穿过世间一切法阵结界。”流青王垂眼打量着她,“小姑娘,你身怀三足青鸟神血,如今神鸟已经绝迹,你难道就没想过如何将血脉延续下去吗?”
东方胜跟着黎海若白遊这么久,头一回碰上关心她怎么生孩子的,奇道:“我的血脉怎么延续关你什么事?话说你又是哪位?”
白遊只告诉她追着一条线走,她收到消息时刚从被窝里钻出来,现在脑子还不怎么清醒,只想快点打完工,再回去继续躺着。
唱晚警惕地盯着流青王,向前跨了一步,把东方胜半挡在身后:“我记得你,当初在良风山,你从我手里夺走了虎脊枪和流青王……你也是器灵?”
谢倬是个每天跟一群灰头土脸天机外勤办公的铁直男,平日见的最多的是古墓和张牙舞爪的老妖怪,眼下对手是个千娇百媚的大美女,搭档是另外两个美女,他第一次获此殊遇,多少有点紧张。但情势丝毫不容他松懈,他的手探入挎包里,将一把雪云子捏在掌心。
一路上他的棋子已经撒出了一半,只要流青王出手,他就能迅速补全阵眼,将她困在天罗阵里。
“我也记得你,唱晚剑灵是吧,弑主的妖兵。我们当初在良风山还做过邻居。我就是你口中的流青王,我与韩默吟并无恩怨,那日上门只是想拿回自己的本体。”流青王面色沉静,的手中化出本体长剑,“多说无益,三位是想一起动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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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青王用秘法离开,守海关民房前只剩洛文曦独自面对北斗的刀锋。他还一副很从容的样子,双手拢在袖子里,慢悠悠地说:“小从云啊,你刚刚说书里是怎么形容我的?‘滥用禁术,残害无辜’?那二位可知我用的是什么禁术?”
看样子这洛文曦当年可能兼职干过教书先生,不然不会这么爱提问。
洛从云一歪头:“我若猜不出,你会告诉我们吗?”
洛文曦微微一笑:“猜不对就继续猜罢。家传之密,岂能随意向外人泄露?”
“这些废话你可以留着去我们东堂的地牢里说。”白遊活动了一下手腕,“那里有个叫陈练的巫师,你还是去见上一面比较好。”
洛文曦嘴角的笑容一滞。
“看样子你认得他。”白遊额前的头发被风吹开了一点,露出深刻英俊的眉眼来,“看来你是不会直接跟我回去,想在这里打一场吗?”
虽然看样子这位不像是会打架的,但他这么好整以暇,必有特殊的逃跑手段。
洛文曦略一点头:“也好。”话音未落,他的身形就在原地消失了。
白遊眉毛一动,寒星刀瞬间从右手换到了左手,在左边身侧自上而下斜砍过去,就听空气中传来一声轻微的布帛撕裂的“撕拉”声,下一秒,洛文曦的身影在几步远外重新出现,有些郁闷地抬起被划开的宽大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