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你滥用禁术,残害无辜,被族长定罪,当众叛逃。后来在人间惹下大乱,被人间的一位道尊诛杀。”
“道尊?书上真是这么说的?”洛文曦摇摇头,“你知道当初杀我的人是谁吗?”
他估计只想卖个关子,没指望有人回答,洛从云愣了一下,白遊却笑了。他的五官面相是那种锋利的英俊,笑容里总像是带点嘲讽::“我大概是知道的,杀你的是太玄真人,对不对?”
洛文曦略微诧异:“没错,北斗大人是怎么猜到的?”
“当初太玄被皇帝迎到朝中做国师,据说是因为替朝廷平了一场大乱,在东南沿海一带杀了个了不得的祸害。那时候我和归墟东君正在人间游历,没赶上那场乱子,算起来时间和你的坟头上刻着的接近。”白遊语气平静,“你居然死在我那个老熟人手里,究竟是巧合呢?还是命中注定?”
洛从云闻言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盯着洛文曦,心想这位长得人模狗样的,拿的居然是大反派的剧本。
不知道他和流青王到底谁听谁的。
洛从云和流青王接触过几次,却一直不知道这个洛文曦的存在,看来流青王对他确实是始终防着的。
若非今日北斗出现,他连对方是流青王这件事都要被继续蒙在鼓里。
“并无巧合,事在人为罢了。太玄说我是祸害?倒也没错。”洛文曦居然像是还有点自豪似的,浅浅一笑,“但跟太玄本人比起来,还差了点。”
“我看也是,若你真的在东海一带为祸,归墟东君作为东海守护神灵,哪怕在千里之外也会有感知,五龙王也不会坐视不理。但那段时间他什么都没感觉到。所以后来我们猜测,这个所谓的祸害是太玄自导自演的把戏,是他为了往上爬自己策划的。”
“我当初确实是死在太玄手下,但并没有祸及东海,毕竟当时归墟东君和五位龙王正值鼎盛,我可没本事在他们的地盘搅事。那时我同代的兄长都已寿终正寝,替我收殓尸骨的还是一个族中后辈,似乎也是个流离在外隐去姓名的,旁门左道的东西会的不少。”
他语气平淡,像是友人间闲聊。白遊咂摸了一下,问道:“替你收尸的是洛至沅?”
那位传说中脱离凤翼族,混入凡人堆又改姓陈的傀宗。
洛从云反而愣了一下,在他身后小声问:“那是谁?”
他自小聪明过目不忘,又跟着顾采衣学了多年,凡是在族谱里甚至杂记边边角角中提到过的名字,他都如数家珍。但他并不知道洛至沅是哪一位。
这位存在的痕迹在卷宗记载中被彻彻底底地抹消了。
白遊自然也不知道他是谁,只是在地牢里听秦风月提过一句他和陈练的渊源,头也不回地答了一句:“你们前前任族长洛至桓的兄弟。”
洛文曦轻咳一声:“也许是吧。他应该是察觉到了什么。我那时并不算完全死了,被他用凡人间的巫术,佐以凤翼族的秘术封在墓中,无法从内部破阵,直到北斗您以血为媒介强行闯入,又由那个叫洛从雪的孩子破开墓门,我才得以重见天日。”
洛从云皱起眉,若有所思,白遊的嘴角却略微一松,露出了称得上是释然的表情。
“原来如此,所以算是洛从雪把你放出来的,怪不得......”
洛从云身子猛地一震,心里也清明了起来。
观星台的卜卦结果说,所谓大劫的开端起于洛从雪,竟是在百年前就埋下了引子。
洛从雪被折腾了这么久,原来这里才是起始点。
也就意味着,洛从雪此后多半不会再有什么危险。
流青王像是不甘被冷落,在一旁适时出声:“我今日叫他来,是为了让您和他见一面。我们凤翼族无意为祸,太玄背后的梅四娘和那鬼巫才是一心要掀起战乱的。如今归墟东君不在,东堂由您全权作主,那位狐仙祁北斓的同族可还是尸骨未寒呢。”
“无意为祸你就该像洛司楠那样,而不是带着你们那个秘术炎明符到处惹事。我想做什么轮不到你们插手。”白遊手指捻过刀穗流苏,“你叫他来,分明是为了自己能脱身。”
“北斗大人不是发誓今天要抓我回东堂吗?又为何觉得我能脱身呢?”
“和上次在良风剑庐一样,这也只是你的一部分碎鳞幻身。”白遊看了洛文曦一眼,“你们不惜交代这么多大实话来稳住我,无非是拖延时间,好让他有足够的余地施法。”
流青王露出了讶异的表情:“您是本来就这么敏锐,还是归墟东君把东海一带的权柄交了一部分给您?”
“你是器灵,我家也有好几个器灵,自然能感知到你的气息越来越淡。若没猜错,你本身是鳞粉所化,这位在你身边暗中施法,把你一点一点转移到你们的老巢。”白遊冲洛文曦一扬下巴,“而这位想来也是有把握从我手下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