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海若接上他的话:“所以他只是随手一试,毕竟剑炉的高温可以很轻松地引爆炎明符。他又不是韩易水肚子里的蛔虫,不会知道韩易水什么时候会动用剑炉。他本尊也没有现身,只派了个傀儡替身去。说明良风山下的凶兵猊涂对他来说可能只是偶然发现了,便想随手把它放出来。这些并不在他的主要计划里。当然他在那里撞上我们,也是彻头彻尾的意外。”
确实,那位连给白遊造个小小的幻境都要上双保险,这么容易就被堵在了兵器库里,不太像他的风格。
说起傀儡,黎海若拿出了那条淡紫色绸带,推到洛司楠面前:“你们凤翼族连丝带都这么天赋异禀吗?它不但能和我们交谈自如,还能伪装气息假装自己是器灵。你看看这到底是什么宝贝。”
洛司楠凝眉盯着那绸带看了半天,迟疑道:“确实是我们凤翼族的东西……如果我没认错,它似乎是哪位族人的蝶流青。”
“蝶流青?这么婉约的蝶流青?”白遊笑了:“我看你们的蝶流青都是刀啊剑啊什么的,那位的居然是丝带?用来绑头发吗?”
说到这他看着洛司楠:“族长,话说回来,我有点好奇,你的蝶流青是什么?”
“北斗大人,您这个问题涉及到了我的隐私,就好比问我今天的内裤是什么颜色的。”洛司楠摆出一副为难的表情:“当着黎先生的面,您问这种问题不太好吧。您是有夫之妇,注意点名节可以吗?”
“嘁,你们族都习惯内裤外穿吗?”白遊嗤笑一声:“还是说,您的惯用蝶流青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形状?”
“当族长要以德服人,不是靠武力。”洛司楠无奈地摊开手:“好吧,我的蝶流青是一根戒尺,专门打不听话的小朋友的屁股,小云小雪都被我打过。”
他还挺骄傲的。
第67章 死别
顾采衣和洛司楠都是大忙人,坐了片刻便起身告辞。白遊拉着黎海若的一只手,问他:“今晚就去平山吗?”
黎海若疲惫地揉揉眉心:“明天早上动身,走观星台的通道。东方胜这两天两边奔波,让她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不光是她,你也要休息一晚,现在就去洗澡睡觉。”白遊拨弄了一下他已经变回去的短发:“乖乖去躺着,不许想别的,我去检查寒星。”
黎海若:“你不陪我睡吗?”
“想什么呢,你和我躺在一条被子里,今晚还想好好休息?”白遊的态度相当坚决:“还要我扛着你去洗澡吗?”
寻常夫妻都有所谓的七年之痒,他们两个在一起过了好几百年,依然能随时随地干柴烈火,也没看出哪里痒。
是夜,白遊草草地洗过澡之后,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借着月光一目十行地读着韩易水交给他的铜片。上面的字迹细小如蚊子腿,讲得都是一些基础的兵器保养窍门,随便一本书里都能查得到。黎海若对这方面兴趣不大,因此只是草草看了一几眼就交给了白遊。但白遊是武将出身,自然看得出来,这上面记载的东西大概相当于数学里的九九乘法表、语文里的静夜思,是小学生中的基础,根本用不着特地摘出来告诉他。
但最下方还有一行小字:韩氏之法,铸之四齐,铜居其三,其一为刀剑本源之金铁,一线器灵呼息吊之,其主可溯。
白遊想了想,起身离开了院子,找了一处远离黎海若卧房的空地,试探性地从刀鞘里抽出寒星刀,在自己的右手掌心划了一个小口,将鲜血滴在了铜片表面。
血珠落下的瞬间就被铜片吸走了,表面留下了一个小小的、暗红色的圆点。紧接着,圆点不断洇开扩散,最终覆盖了整个铜片。
白遊想起自己对黎海若的承诺,谨慎地把它放在了脚边,后退三步,一手扶在刀柄上,心想如果出来个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就先一刀劈死再说。
紧接着,那铜片表面亮起了幽幽的白光,就像一个播放VCR的投影仪,在其上数尺见方的空间内向白遊展示了一副图景——
他看到前世的自己半跪在一片残兵沙土中,半身浴血,周边尽是横七竖八的尸首断肢,残阳半面隐于西山峰头,赤艳如朱砂,他的右手手腕被利刃割开了一条口子,伤口隐隐泛着不正常的青黑,滚烫的鲜血争先恐后地喷溅出来,尽数浇在了竖插在他面前的寒星戟上。
血被戟身吸收,受到感召的寒星器灵跌跌撞撞从前方向他跑来,是二十出头的青年模样,但眉眼间依稀可以看出那个圆脸小男孩的影子。器灵奔到他身边跪下,脸色苍白,急切道:“你别动,我给你止血!”
“别。”前世的白遊脸被血迹和尘灰覆盖,早就看不出英俊的底子了,开口就有血沫子从嘴角溢出,用力地一字一句说道:“我出不去了,大劫已止,我只能拿自己来填。你……咳,你带着这个面具,一半交给他,让他好好留着,再让他把另一半给首席。告诉首席,到了履行约定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