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送君戍故烟(146)

模糊的触觉渐渐清晰,却终如蒙了层布,再次启齿忍不住干咳了几声,习惯性抿了抿早已龟裂的唇。

江御忙去把案上的汤水端去,来来回回温了几遍的汤水只被林析沉喝了一小口——咽喉出奇地肿疼,生吞刀片怕也不过如此。

江御领着热汤肚子里五味杂陈,风沙太大了,外面太凶险了,方才在马车上编排的一通质问的话瞬间灰飞烟灭,只剩下心疼。

“把那东西拿开。”

林析沉言语中有些凶,始终执拗不过对方的手,指缝间的抓握分外强硬,江御依旧扣住他的手不让他去乱扯眼带,然后默不作声地凑近,轻轻地在林析沉眉心落了个吻。

薄凉的唇和逼戾的气息压近,一点一点抚平未知的黑暗带来的急躁,低沉的声音回旋在耳廓:“岷西城安好,家宴暂时还不了,待日后归兵,再求一纸福愿补上。”

林析沉这次听了个真切,分明是意料之中——江御一定会去守岷西的,那里是他在西北声名鹊起的故地呢。

而后半句没头没脑的话则让他哭笑不得,谁记得一张扭扭捏捏的小纸条啊,林析沉想言公事,话到嘴边无可奈何笑了笑:“好出息。”

他轻轻叹了一声,家宴要办,福愿也要请。林析沉见过他的火铳,他并不想让江御因为自己把杀手锏轻易暴露出来。

江御则是不屑一顾,因为见过他枪的人没有一个活口,至于流落在外的侄子,已经被他请进帅帐特意看顾,“即使有人走漏风声,现下回京请兵,亲征北疆。”

但江御已经在林析沉这里耽搁太长时间了,他等着梁永琮这个老家伙慢吞吞赶来这里,才打的离开的心思,林析沉知道他急走,哪知撂下这句话,人就已经迈开步子了。

江御要光明正大北伐,但不能是他说,林析沉心下慌乱,伸手想抓人的手落空,急忙喊道:“别走!”

江御没舍得真把他扔下,生怕他急着再次绊倒,撕到伤口,立马跑过去小心将人搀起来。

“你若是贸然提出动兵,麻烦的是跟那群人拌嘴 ,我不要命地去搅和庸城,你真当我玩闹吗?”

能赢很好,输了也罢,林析沉只愿靡靡之音不要吵着江御的耳朵。

江御待了很久才离开,许涧早在外面候着,几个亲卫得令来来回回走动,他一时不好意思贸然进入,就等江御走然后去看看。

躬身行礼时,江御见他心急如焚,没让他礼毕,挑眉问道:“许涧?”

江御还留心他的名?许涧立马把身子压的更低,应了。

江御端着灌完药的空碗,微微颔首:“安排你入城的吧?”

许涧没有说话,那是他跟林析沉之间才知道的事情,江御便当他默认了,继续道:“擅离职守,去领三十军棍。”

左右亲卫面面相觑,旁人看来就是无缘无故让人吃三十棒子,奈何头顶着曾经定北侯的赏罚分明和当今圣上的金口玉言,各自没敢出声。

反倒是许涧,头点得坦然,真去了番挨打。

确定江御走后,林析沉取了眼带,坐定在床上,强光是有些刺眼,微微虚眸便迎来一阵酸苦,索性做出垂眼假寐的姿态,在其他人看来,自己出了脸色有点苍白外,看不出其他病症。

侍卫按例打了热水,入帐时毛手毛脚,透了一丝转瞬即逝的弱光,便使得林析沉微微偏头。

来的人步子重,却没江御身上那股重甲味儿,反倒一身腥甜,搅得他心中倦。

许涧正奉着从亲卫那儿讨来的差事,默不作声靠近他。

“别搁案上。”

林析沉不耐烦开了口,许涧还不知露了狐狸尾巴,战战兢兢缩了回去。

一个大男人扭扭捏捏幸亏他睁不了眼,否则迟早被这人急死,在其踌躇退门之时,林析析轻轻“啧”了一声,细如蚊呐的语气词如铁钉一般钉住了许涧小心翼翼的步伐。

林析沉言简意赅地评价道:“没出息。”

哪儿有自己的人被他人打气焰。

许涧资历浅,这么多天来回做战好歹积攒了些威信,三十板子不论皮肉之苦,撤了他的面子,再何谈底下的人信服。

江御这个混账。

“大人……”

许涧在林析沉面前显得很手足无措,颤颤巍巍踱步来,大好的腹稿慌乱下通通撇得一干二净,挂到嘴边的话不翼而飞,尴尬的二个字飘在空气中。

林析沉再往上抻了抻,依旧慵懒地垂着眼睛。

“能跑马吗?”

“能。”

“你调些人马专跑九大营交战地,把地形给我摸透,混个眼熟,防患于未然。这边无关紧要,一时间起不了心思。”

许涧一字一句听着,林析沉安排他差事,从头到尾没有提失兵,专等他的批评,做出洗耳恭听的姿态,最终等得一句怒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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