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光打下,程月白皙的脸颊已经泛起红晕,她笑得坦荡,仿佛刚才说大话的那个不是她。
旁边人推推他,“陆哥,看什么呢这么专心。”
陆奕良没理他,放下酒瓶,他沾满冰水的手,不自觉的裤子上摩擦了一下。
“你怎么也跑到这来了。”
旁边人拿起一串沾满辣椒面的牛肉坨坨,“我是为了你来的。”
陆奕良抬脚踢他,他忙往旁边一侧身,
“说真的陆哥,你走了以后兄弟们都很想你,专门派我来慰问你一下。”
陆奕良抬脚又想朝他踢去 ,
“唉唉唉。”他慌忙站起身,“你可别用你那健硕的大腿踢我,我怕截肢。”
陆奕良漆黑的瞳孔牢牢锁定他。
李盎凑近他,小声同他耳语,
“跟你说吧,省里决定打造西部旅游区。”
“你是说地越镇?”
“地越镇只是其中的一环,整个通往西部的这条道,都要发展。”
“红头文件下来了?”
对面人摇摇头,“内部消息。”
陆奕良慢慢把玩着从白天就一直响个不停的手机,低下头沉思片刻。
随后他微微抬头,手指轻轻的摸索着下巴上的胡渣,侧过脸,他目光幽深的盯着下方欢闹在一起的人群。
程月很久没像今晚这样放肆过了,迷离的灯光,不限量的酒水,可以嘻哈打闹的朋友。
她拿起一瓶乌苏,小口品酌。
自从回了镇,自己好像就与以往的生活做了切割,明明科技这么发达,却总是感觉自己与世隔绝。接手厂子以后,金钱,人际关系对她来说就像是永远跨不过去的那两座山。
母亲和她生分,男友同她分手,就连最讨厌的亲戚也断了和她的往来,她好像瞬间成了全世界的公敌。
程月无奈的笑笑。
俯身,埋眼,她盯着脚上那双三年没换新过的帆布鞋。鞋子刷的很干净,只是发黄的鞋头,生锈的鞋孔仍在不停叫嚣着自己过往的遭遇。
程月伸手捻起鞋带上的灰絮,然后安抚性的拍了拍鞋身,语气稳重,
“咱们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她放下酒瓶,艰难起身,晃晃悠悠的往厕所走去。
冉怡连忙站起身,朝着她背影喊道:“月姐,我扶着你过去。”
程月挥挥手:“我能行。”
没喝多,只是有点飘。
到厕所一分钟的路程,程月硬是转了好几圈才找到。上完厕所出来,她定定站在洗漱台前,湿哒哒的手不停地往镜子前甩着水珠。
许久,她停止动作,眼神迷茫的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
水珠滑过她的脸庞,秀发,眼角的细纹也在此刻显得尤为明显。
27岁的程月,体力不如从前,岁月也已经在她脸上留下了一丝痕迹,但是前路的明灯却一直未照亮。
她低头轻声叹气,随后转身准备回去。
正闷着头往回走时,她却忽然撞到一个坚硬的胸膛。程月迷糊抬头,待到看清面前人的脸,她顿时吓的往后大退了一步。
面前的男人身着正装,嘴唇紧抿,高挺的鼻梁上还架着一副金丝框眼睛。他伸手挽起衣袖,直勾勾的盯着程月。
程月迟疑开口,“任子意?”
“生日快乐月月。”
第9章 贱得慌
程月身体稍稍往后倾斜,她使劲揉搓双眼,想将面前人看个清楚。
对面人不开口也不离开,只是悄声注视着她。
他熟悉的嗓音像是一把老旧的钥匙,打开了程月心中尘封的记忆。
忘记了吗?好像没有。
可是再怎么仔细回忆都感受不到从前深刻的爱意,程月此刻竟然有些庆幸自己当初的离开。
夜色迷离,嘈杂声四起,帐篷里气氛逐渐火热。树下,皎白的月光被切割成小块,两人就这样站在碎片上,相对而视。
她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态度面对旧恋人。看着面前光鲜亮丽的男人,她现在只想装作不认识,然后马上离开这里。
控制住晃动的身体,她面色如常的同面前人寒暄,
“谢谢。”
男人没有放过她的意思。他挡着程月的路,
“麻烦你让一下。”
任子意好笑的看着她,“麻烦谁呢?”
程月没心情和他调笑,
“你有什么事吗?你现在的行为算是寻衅滋事你知道吗?”
他嘴角含笑的轻轻往后退一步,紧接着双手做出投降状,
“不是吧,我不过是想和前女友叙叙旧而已。”
程月双眼微眯仔细打量他,脸上控制不住的露出嘲讽,
“背着未婚妻跟前女友叙旧?”
对面人不再反驳。
程月理了理被自己揉皱的衣服,转身往回走。任子意收起脸上的笑意,目光静静追随着她离开的身影。等到人走远,他才转身朝厕所走去,此时陆奕良刚好叼着烟和他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