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了半晌后,她又接着提高自己的声调,不管不顾的大骂,
“你是不是跑去找那小子了?别人为了躲你跑这么远,你还就得跟着人家?你说你贱不贱?你要不要脸?”
昨天被陆奕良骂,今天又被自己的亲妈骂。听着话筒对面气急败坏口不择言的人,秦姚强忍怒气,尽力平缓着急促的呼吸。她将话筒拿远,手却不小心碰倒了柜子上的玻璃杯。一声清脆,玻璃杯落地,水花四溅到地毯上。
她甚至没看一眼,只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然后扯了一把身上的被体温烘干的衣服。
她凑到床边柜旁点燃了一根烟,声音冷冽,“因为我贱啊。”
说完她努力控制住颤抖的双手,艰难的摁断了电话。
一根烟下去,喉咙又开始发痛,她小心翼翼清咳了几声,转身摁灭手中的烟头。身体慢慢梭下去,大被蒙过头,她又沉稳睡去。人总是得有个保护机制,秦姚的保护机制大概就是强制入眠。
再醒来,人总算感觉舒服了一点,她赶忙收拾了一下,直奔店里去。
秦姚嗓音沙哑,
“哎呀,前两天有点不舒服就一直没开门,今天稍微好点了这不就马上就来了嘛。”
“快进来吧,外面闷热的很。”
……
今天是程月的生日,最近忙前忙后的她终于能抽出时间来陪老爷子吃顿饭,程老大亲自下厨。
她靠在厨房门口,双手交叉倚靠在门框旁。只见屋内的程老大,脑袋一抹,围裙一带,欻欻欻,锅铲翻动几下,几道快炒便这样被端上桌。
程月凑近,
“怎么那么香啊爷爷,你真是当厨子的命。”
程老大眉头一皱,拿起筷子敲她脑袋,“这是夸人的吗?”
说完他轻咳一声,“准备开饭吧。”
程月夹起一块呛鼻的虎皮椒。
入口先是陈醋的酸爽,再尝则又变成了炝锅的椒香,等到同米饭一同送入胃中后,尖椒的辛辣才开始源源不断的涌上来。程月瞬间感觉头皮发麻,舌尖如同火灼一般。
“跟你妈妈打电话没有最近。”
程月低下头,抱着碗狠狠刨了一口白米饭,这才堪堪止住了嘴巴中的那股疼痛,
“前几天打了。”
餐桌上许久不再有人说话。见她兴致缺缺,程老大心知肚明。他先抿了一口白酒,随后又叼起一颗花生米放入嘴中,
“母女哪有隔夜仇。”
程月咽下口中的食物,好笑道,“那父女有没有呢?”
厂里最近忙的很,为了迎接可能迎来的那笔大订单,程月这几天一直拖着她一只瘸腿,不停的往返生产车间和办公室。
麻利的吃完饭,她心事重重的回了办公室。
本想等厂里渡过这一段时间再去处理贷款的事,可是程月看了一眼办公室的日历表。新一批的陈醋快出坛,而银行的贷款办下来也要差不多要半个月,自己还要预先留好准备申请材料的时间,算一算,现在起身去省城,时间差不多。
她按开通讯录,
“喂,小怡,要不咱们今晚就去吃你说的那家烤肉吧。”
正是太阳落山的时候,醋厂也刚下班,现在恰是出门的好时间。小怡领着几人来了这家刚开的户外烧烤店。
烧烤店的面积很大,不过与其说这是烧烤店,不如说是修筑在草地上的野营地。往里走,每隔一段距离都搭有一个小的露营棚,棚内摆放着齐全的烧烤器具。程月一行人顺着小道往里,找到一片寂静的地儿坐了下来。
任元凯兴奋拿出手机拍照,
“我的好姐姐,怎么突然要请我们吃饭。”
冉怡放下挎包,“请你吃饭还问为什么,闭嘴好好吃就行了。”
程月看了眼远处帐棚里的料理台,
“这里是自助吗。”
冉怡:“嗯,我们先去拿肉吧,这里的食材都很新鲜。”
冉怡和一群男生去拿肉,程月则独自走到屋内的大冰柜旁。四五个冰柜整齐的摆放在墙边,程月一一拉开查看,
“酒还不少嘛。”
她抱出一箱乌苏,一箱燕京厚道。
陆奕良就这么坐在二楼,看着她吃力的往回走。
转身,他拿起一瓶啤酒,撬开瓶盖,对着嘴灌了一口。随后他眼神追寻着程月,自言自语,
“这么能喝。”
程月搬回两箱啤酒,在座众人皆是叫苦不迭:“月姐,我们明天还要上班呢。这大晚上的就灌乌苏,明天不想干了?”
程月拉开一瓶,“跟老板喝酒还怕迟到,今天谁把我灌醉,谁明天就不用上班。”
一听这话,众人皆是沸腾了起来,帐子里一时气氛火热。陆奕良则坐在阳台,抽着烟看他们狂欢。
从他这个位置俯视,刚好能看见程月的侧脸。他戴上眼镜,仔细的往下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