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我没听错吧......朋友?”许即墨恶心得眉毛一抽抽,“要打就打,别拿这种话膈应人。”
也不知这傻帽皇子是从哪儿学的交友观,竟大言不惭地把他称为朋友。只要想想这些年裴玘使唤欺压他的种种,许即墨几乎都要以为自己是他裴玘脚下的一只狗——还是任打任骂不怕被反咬的那种。
“是啊,就是朋友——你鬼点子多,总能玩出旁人想不到的花样;喝酒爽快、蹴鞠踢得也好。若非是南魏血脉的贱种,我还真愿意称你一声知己。”
裴玘看着他,年轻的脸上隐隐透出些残忍的神色:
“不过是你先行背叛,可别怪我对‘朋友’无义——你做出此等谋逆大事,想也活不了多久了。既然如此,倒不如陪我这个‘朋友’再最后玩一场刺激的。”
“大理寺中之人都说你是硬骨头,审了大半月都问不出个所以然。不过,我倒是觉得是他们自己无用,找借口开脱罢了。今日咱们便来看看,究竟是你的骨头硬,还是我的手段好——?”
他拍了拍手,一旁的侍从得令退下,不久又领了男男女女十余人回来。
许即墨无心去管浑身伤痛,趁此空档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下四周环境——从刚才起他就觉得此地有些眼熟。一开始只以为是普普通通的某处山林,可转念一想,自从他被套上布袋绑在马上带来此地,路途中只耗费了不到一个时辰,想来离宫中不是太远。可皇宫位于京城最繁华的地段,这四周又哪来这么大的荒山呢?
许即墨推敲一番,心中隐约有了答案。
——猎场。
所谓“春蒐、夏苗、秋狝、冬狩”,皇家自古有着四季打猎的习俗,既是娱乐,也是视察群臣武艺的机会。四季狩猎的地点不一而足,有时梁帝一时兴起会领群臣去往远地,更多时候则是在京城内部这座猎场。
想到方才裴玘话中暗示,许即墨没来由地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而这种预感,在他看清那些被带来的人时达到了最盛——首先是几个平日跟在他身边护他安全的侍卫,其次是跑腿小厮,再然后是端茶婢女,最末那人两鬓斑白,那佝偻的身形许即墨熟悉得很——是自小伴他长大、如半个亲人一般的绛珠嬷嬷。
这些人于许即墨有亲有疏。有的是原本在南魏的部下,舍下家小随他来了北梁;有的则是入宫之后梁帝赏赐给他的。后者多是充当梁帝眼线之用,是死是活许即墨并不在意。可前者不一样,自打十三岁起许即墨便暗暗立下志愿,将来如有能回国的一天,他一定要将这些人全须全尾地带回去。
而现下这些人如男女奴隶一般被麻绳缚住双手,带到裴玘面前。
裴玘似乎很满意许即墨一瞬间露出的不安表情,语气都显著地兴致勃勃起来:
“很好,人都到齐了,下面便由我来宣布游戏规则——”
“狩猎想必诸位都见过吧?——啊,我都忘了,以你们的身份恐怕平日连猎场都无权进入,怎么会见过皇族狩猎?不过没关系,今日我就给诸位这个机会。”
他脸上还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恶作剧般的笑容,说出来的话却分外残忍:
“你们做兽,我做猎人,咱们好好玩一场。”
“别担心,这猎场大得很,又有树木蔽身。你们随便跑,谁能活下来那是他的本事,我定重重有赏;活不下来,那便只能怪他自己不走运——”
他饶有兴味地把玩着箭囊:
“我许久没碰过弓箭,诸位,可不要让我失望哦?”
此话一出,众人皆为之色变,胆小些的已经双腿一软跪地求饶起来。许即墨瞥他们一眼,心道求饶没用的,裴玘这人就跟个变态似的,别人越害怕他越兴奋。
果然,裴玘眼神掠过跪地那人,脸色已阴沉下来:“怎么,你们不想玩?”
那人还傻傻地以为求生有望,连忙颤声讨饶:“三、三殿下开恩啊......我......我上有老下有小,求求您饶了我这一回,我、我定为您做牛做马赴汤蹈火啊!!!”
裴玘竟真做出一副认真聆听的样子,末了点点头:
“这样啊......不玩可以啊。”
他行云流水般搭弓射箭,在那人反应过来以前眉心已被利箭贯穿。他大张着嘴直直栽倒下去,再没能发出一个音节。
众人皆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面无人色,可这次再没人敢发出一点声音。
“真是扫兴,”裴玘啧了一声,“其他人没什么意见了吧?没意见咱们就开始。”
他扬了扬下巴,示意许即墨也站过去:“喏,你也一起。”
许即墨慢吞吞走过去,眼神却一直留意裴玘动作,计算着最佳躲避路线。没想到裴玘这时倒还人道了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