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眼望进许即墨的眸,到嘴的话却不自觉地顿住。那双眸子乌黑澄澈,只完完全全倒映出他一个人的样子。先前为了平衡,他自然而然地将手撑在许即墨大腿上,而反观许即墨还捏着他的脸不放,两人近得连呼吸都交织在一起。虞淮安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动静大得他几乎怀疑近在咫尺的许即墨是不是也能听清。他睫毛颤了颤,一不小心就说出了真心话:
“我从以前......就时时想着你。”
许即墨瞳孔骤缩。虞淮安说出这句话的瞬间,他的心跳忽而狠狠漏了一拍,叫他瞬时屏住了气,好半天才想起要呼吸。
“你......”
许即墨的嘴张了又闭,几番欲言又止。
他少有这样哑口无言的时候。明明是自己先出言调戏,真得到了回应却又像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呆头呆脑的出尽了洋相。他无意识地咽了口唾沫,一双眼定定地看着虞淮安,从他细长的眉到多情的眼,从俊挺的鼻梁再到丰润的唇......
许即墨的脑子还未反应过来,拇指先一步听从本能触上了那片柔软的下唇。
他像是惊奇于这样的手感,在原地缓缓打了几个圈,再轻柔暧昧地从右揉至最左。虞淮安后退未果,不消片刻唇瓣便被他蹂躏得红肿不堪,眼角不自觉泛起些水光,和着酒精导致的潮红令整张脸更添一抹艳色。
“哥哥......”
许即墨情不自禁地唤,一开口嗓音却喑哑。
虞淮安眼见着他一寸寸靠近,浑沌的大脑奋力向他发送“危险”的讯号,可身体却如被施了咒,动不得分毫。直到两人鼻尖都快相触,虞淮安才像突然回过神来似的,明显有些惊慌地伸出手,抵在许即墨胸膛上。
“即墨,”他的声线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我喘不过气来了。”
听见他的声音,许即墨这才如梦初醒一般猛然退开,眼底划过一抹不敢置信:
“抱歉哥哥,我刚才是...是......”
明明喝酒的是虞淮安,许即墨却觉得自己大脑跟短路了似的,连一个可信的理由都编不出来。
他不知道的是,此刻的虞淮安也根本没心思听他的理由——方才那句“喘不过气”并不全是借口,这不算宽敞的车厢内空气湿热粘滞,虞淮安深呼吸了好几次才缓解大脑缺氧的感觉,心中却仍乱得不成样子。
刚刚......那是怎么回事?
虞淮安回忆起许即墨抚摸自己的那只手,和他看向自己的眼神,深邃汹涌,简直下一秒就要将他整个吞进去。虽然明知道不可能,但刚才的确有一瞬间,虞淮安差点以为对方要俯身亲吻自己。
但是......怎么可能??
许即墨不只说过一次,他对虞淮安心生亲近,是因为他举目无亲,这才将虞淮安视作兄长和唯一的依靠。而反观他虞淮安,怎能对一个比自己小四岁的、对自己全心依赖的少年升起这等不堪的念头?!虞淮安陷入了深深的自我谴责之中——都说饮酒乱德,自己一定是醉得太厉害,否则怎能做出此等荒唐之事?!要知道,方才许即墨倾身上来那一瞬,若不是还残存着一丝理智在,虞淮安当真就不管不顾地吻上去了。
可是,饶是他再怎么宽慰自己,也完全无法将许即墨方才行径解释为少年人单纯的撒娇亲昵。若真是如此,那也......太过火了些。虞淮安在心底呻吟一声,将羞得通红的脸往袖中埋得更深了些。
正在这时,马车逐步减速停下,车夫的声音从外头传来,打破了这要命的沉默:
“大人,世子殿下,侯府到了。”
这声音听在虞淮安耳朵里简直如救星一般。他“腾”地站起身,强撑着镇定扔下一句:“我先走了,你早些休息。”便逃也似的下了车,全程没留给许即墨说一个字的余地。
“等——”
许即墨伸出的手尴尬地在空中停了几秒,连人的衣角都没能碰到。他懊恼地扶住额角,低声喃喃:
“许即墨,你到底在想什么啊你。”
这会儿再回头审视自己的心绪,连许即墨自己都感到惊奇。他不得不承认,方才自己的失控,并不是为讨虞淮安欢心而即兴上演的“美人计”戏码。那一瞬间,他居然是真的......
好想吻他。
翌日。
好歹与虞淮安相处了这么久,许即墨也算是摸清了这人的脾性,知道昨晚两人之间发生了那样的小插曲,对方少说也要躲上自己两三天。
对这一点许即墨也是颇为头疼。他自己是属于有事就地解决的性格,实在难以理解虞淮安这种逃避现实外加粉饰太平的习惯是怎么养出来的。不过,好在老天助他,正正好好叫他撞上个虞淮安避无可避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