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竹，为什么......”
晏云霆抱着怀中削薄的坤泽几欲落泪，“为何要做他的皇后？”
“元徽，”裴婴神色平静，甚至还能抬手为他擦去眼角泪水，他在晏云霆眉心轻轻落下一吻，“我等了你太久，不想等了。”
晏云霆紧紧将他拥入怀里，拼命撷取他身上自己思念已久的味道，“明明、明明说好的，你怎么......”
“是你骗我在先。”
裴婴乖顺地将下颌搁在他的肩头，怔怔望着挂在墙上的那柄落了灰的泓影，“半年为期，我做到了，如今我已是奉之的妻，从今往后，你我不必相见了。”
晏云霆念及当年那段过往，极为痛苦地拧紧了眉。
“我当初也疑惑极了，他当初那样爱你，甚至在你的‘灵堂’之上自诩未亡人，为何你的衣冠刚刚入土，他便答应了燕晁，成为他的皇后。”
燕昭拉住了晏云霆的手，望着他越发迷茫痛楚的双眼，不知要不要告诉他当年他不曾参与的那段过往。
他心里也纠结极了，毕竟这鲤儿的身世也只是他的猜测，他并没有十足的证据，可以证实他就是当年裴婴九死一生诞下的孩子。
念及此，他也道了一声自己莽撞，若真的是自己记错了，那不是平白为晏云霆增添痛楚吗？裴婴早已不是当年的俞国小皇子，既然晏云霆已决心与他决裂，那自己又何必引他多心？
他思虑再三，告诉了晏云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那年冬天，裴婴怀孕近八月，我曾问过他，他腹中孩儿的另一个父亲是谁。他说......”
晏云霆倏尔抬头，目光灼灼地望向他。
燕昭苦涩一笑，“他说是皇兄的子嗣。皇兄立后是在秋日，裴婴却是在除夕那日临盆，他说他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怀着别人的孩子入主中宫。”
“兄长，”他看着晏云霆霎时沉寂下去的双眼有些不忍，“许是我记错了。”
晏云霆出神了许久，直到鲤儿在他怀里发出一声窒闷的抱怨，他才恍然松开了紧紧抱着孩子的双手。
“爹爹，”鲤儿被闷得小脸通红，“你抱得我好疼。”
晏云霆低头深深看着面前的这个小家伙，他这样小，这样嫩，又这样像......
其实他自己并不想承认，在方才燕昭提出那个猜想时，他心中是有过期待的。他喜欢他的小鲤儿，如若、如若这真是裴婴为他生的孩子，该有多好。
晏云霆低头在他脸上亲了亲，好半天才勉强笑道，“我本也不敢奢求太多。鲤儿毕竟是皇家血脉，顶着燕姓终究是危险，我便收了他当作我的儿子。如今鲤儿名叫晏雪声，昭儿记住，在外头仔细叫错了名字。”
燕昭点头，“鲤儿跟着兄长我自然是放心的，只是不知兄长接下来作何打算？”
在旁边趴在桌子上一直熟睡的叶寒栖不知什么时候醒了，他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唤狗似的把鲤儿召回自己怀里。
他打了个哈欠，抱着孩子给自己倒了碗水，“我家将军胆子小得很，只怕这辈子也不想再踏足帝京。我可不想一辈子都窝在北疆吃沙子，我......”
晏云霆冷冷开口，“你是抛不下厌浊吧。”
叶寒栖被他这话一噎，登时就红了耳朵尖，他低头瞪了一眼显然有些兴奋的鲤儿，将话题扯开，“将军，你真的没有想过打回帝京吗？”
他看着晏云霆忽而一怔的神色，正色道，“裴婴为先帝皇后，如今把持朝政，戕害重臣，已是颠倒伦理纲常，为天下人所厌弃。裴婴以色、诱你犯下大错，为堵住悠悠之口又将你赐死牢中，这样一个心肠狠毒之人，你又岂能放心让这大陈江山落入他的手中？”
晏云霆摇头叹道，“武帝血脉尽断，如今唯有一个昭儿，这可......”
“将军。”
叶寒栖打断了他想说的话，一双鹿眼亮得惊人，“那劳什子龙椅，你想坐上去试试吗？”
第八十四章 造反
“荒唐！”
晏云霆将手里的毛巾砸进水盆中，溅起一滩水花。
他脸色阴沉，“我晏家世代为国镇守边疆，从未有过谋反之心，你这话是要将我推上不孝不忠不义之地，寒栖，往后此事便不必再提了。”
鲤儿被他吓得一哆嗦，叶寒栖却不怕他这副火冒三丈的样子，他拍了拍怀里的孩子，抬眼悠悠说道，“从未有过谋反之心？那裴婴是如何坐上皇位的？”
“你！”
这事算是晏云霆的一块逆鳞，过了这么长时间都不曾放下，如今又被身边人将伤疤狠狠撕开，他一时之间哑口无言，只坐在那急喘，喘着喘着，眼眶便红了。
“叶校尉，兄长已是十分自责，你又何必再拿这件事戳他的心窝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