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车呢。”温黎双眼通红着看着她,眼泪无声地顺着眼眶流淌, “贺郗礼他人呢,他在哪儿?”
时延和李奕祠没有说话,所有人都没有说话。
病房外传来几道震惊又八卦的声音:
“怎么会这样,真死人了?”
“现场到处都是血,送到医院人就已经死透了,据说嫌疑人还是学生,刚高考完。”
“这种人就是心理有疾病,不会是考试没考好故意谋杀的吧?”
“谁知道那人怎么想的。”
“杀人犯呢。”
“还能怎么,被抓了。”
“别听了,黎黎,那都是假的。”岑溪抱着温黎,温热的眼泪砸在她手背上,她哽咽着,“黎黎,你别信那些人说的话。”
温黎猛地推开她,光脚下床,头痛欲裂,她双腿发软跌在地上,她爬起来冲到外面抓着还在八卦的人:“他没有,他没有杀人,你们不能胡说!”
中年女人被温黎吓了一跳,眼前的女生头发凌乱,额头被绷带包裹,眼睛红得惊人,抓她的力道大得她踉跄,像是个疯子。
“神经病吧你!”中年女人推开她,“杀人犯就该处死,就该判死刑,怎么了,难道我说的不对?现在的学生三观怎么这么不正,神经病,给我松开!”
温黎齿尖咬紧打着颤,她嘶哑地喊:“他不是杀人犯,他不是!我说了他不是!”
“来人啊来人啊,这姑娘疯了,快来人。”中年女人推开她,她就又粘过来,“大家快来给我评评理——”
李奕祠和时延拉着温黎的胳膊,将她拉回病房时,两人才发现温黎的胳膊细得可怜,也瘦得可怜。
她跌在病床上,眼角流着一行行的眼泪,无声地流泪,她睫毛颤了颤,声音很轻:“你们相信他吗,贺郗礼真的没有伤人,真的,他真的没有伤人。”
一直以来,温黎是所有人心目的乖乖女,但她不曾软弱,她从小失去父母,奶奶病重,为了生活为了给奶奶治病去打工去兼职,被记者,被吃人血馒头的人们造谣,诽谤,被孤立,被暴力,被这一切一切阴霾溃烂压着,她的背脊仍挺得很直,她没有哭,坚强地面对地眼前的狂风暴雨。
可现在,她就像是被撕碎的破布娃娃,眼里没有一丝希冀,绝望地仿佛风一吹,她人便刮得七零八落。
岑溪再也忍不住,眼眶微湿,她努力控制着情绪,语气平静道:“黎黎,睡一觉好吗,别想了,你的身体要紧。”
“再这样下去,你能撑得下来?我待会儿给你带点清淡的饭,你不能再瘦了。”岑溪说,“黎黎,如果被贺郗礼看到,他会心疼的。”
良久,温黎缓缓抬起脸,她张了张唇,没发出来声音,她垂头,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她哑声说:“溪溪,贺郗礼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我到现在还记得。”
贺郗礼的声音仿佛就在她耳边:“别怕,睡一觉一切都会变好,我会没事的。”
温黎埋在膝盖,她眼泪决堤,手背指间被温热浸湿:“我醒了,可一切都没有变好,贺郗礼不在,怎么会变好,怎么可能会变好。”
高考结束,一中漫天飞舞的试卷从天而降,地面上铺着一层又一层,所有人满面漾着笑容,欢呼着,雀跃着,庆祝着解放与自由。
唯有贺郗礼。
他活生生被掩埋在支离破碎的灿烂下。
下午,岑溪照常来医院,推开病房门,病床上空荡荡的。
温黎不见了。
......
警局里人往来匆匆。
记者扛着长.枪短炮站在门口,南潭群众拉着红色横幅抵制,嘴里喊着口哨,要将犯人绳之以法。
温黎跑过来时就看到眼前这一幕。
和当年温成,赵林晴被谭燕石害死,谭家将所有罪责嫁祸在他们温家,和温黎所遭遇的暴力一模一样。
如今,她所经历的全数加还在贺郗礼身上。
可他是无辜的,因为保护她,贺郗礼才遭受了这一切。
温黎脸色苍白,还穿着医院里的病人服,她跑进警局,之前报过案的男警和女警看到她:“你醒了?我们刚想找你了解情况。”
温黎被贺郗礼敲晕后,他打电话给时延,让时延带着她离开那个一片血泊又肮脏的巷子里。
尽管贺郗礼告诉他们在场的人只有他和谭清,可时延抱着满头血的温黎跑出巷子的身影被不少路人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