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她,他还会像以前那般自由轻狂,肆意张扬。
“地狱?”谭清轻轻地笑,他怪异的笑声回荡在耳边,“你得陪我下地狱。”
温黎齿尖咬着, 抱着膝盖,纤瘦的身子缩在角落里, 止不住地发抖。
门忽地被敲响。
一下一下,又一下,在静谧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敲三下便停。
温黎猛地抬头,心脏皱缩,耳边话筒里呼吸声夹着“咚咚咚”敲门声。
鸡皮疙瘩瞬间冒了一身,电话在此时被挂断,不远处的敲门声再次响起。
“谁啊。”秦秀英的声音从卧室里传出来。
温黎听到奶奶起身的动静,她忙不迭地从包里拿出来刀子,快速冲出去,下床的瞬间腿脚发软,她摔在地上,疼痛刺得她眼眶微酸。
她顾不得什么,将刀子藏在身后,在秦秀英出卧室时,温黎努力保持镇定,她说:“奶奶,我去看看,您回卧室吧。”
秦秀英看了眼门口:“大晚上的不会是敲错了吧。”
温黎强作自然地将秦秀英送回卧室把门关上,她拿起刀子随着离门口愈来愈近,她的心跳声愈发剧烈。
她左手持刀,右手将门打开——
楼栋内空荡荡的。
没有人。
仿佛刚才的敲门声只是她的一场错觉。
温黎彻底跌在地上,刀子也随之掉落在地上,她的手颤抖无力,她抱着发冷的胳膊,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淌。
为什么这个世界永远不会变好。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这种事要跟她一辈子。
她好害怕。
她好想贺郗礼,想他陪在她身边。
可她不能再连累他了。
温黎软着身子回到卧室,她怔怔地看着贺郗礼刚发给她的消息。
那是几张图片。
崭新的公寓楼,客厅的阳光明媚灿烂,露天阳台摆着摇摇椅,旁边栽着玫瑰花,浓郁的蔷薇花顺着树枝往上攀爬,风一吹,花瓣随之飘舞。
卧室空旷而温暖,衣柜满布墙壁的衣帽间,只供两人的狭小空间里铺着毛茸茸的地毯,投影仪前摆放着长长的沙发。
贺郗礼的电话在这时响起,少年熟悉又磁沉的嗓音将她拉回现实:“喜欢吗。”
在他声音钻入耳廓那一刻,温黎内心深处的那抹被谭清支配的恐惧渐渐消散,她捏紧的拳头缓缓松开,脑海里一直紧绷的那条弦彻底崩断。
她下意识问:“这是什么?”
贺郗礼漫不经心地道:“就问喜欢吗。”
温黎不明白他的意思,她又翻了一遍他发过来的图片:“喜欢。”
贺郗礼翘着二郎腿,结实的手肘抵在椅座,他眼皮耷拉着,散漫道:“我看的这套房子,离清大很近,走路十分钟便到。”
温黎怔住。
耳边,贺郗礼的嗓音挟着低沉:“这是咱们大学未来四年的小家,你喜欢黄色,咱们就把卧室的墙刷成淡黄色,冬天的京北有暖气,我呢,会把咱们家所有地方都铺一层厚厚的地毯,保证家里不会有半点潮湿,也保证我们阿黎不再对潮湿过敏。”
温黎睫毛簌簌地煽动,心口又酸又涩,喉咙像是被什么紧紧堵着,她张了张唇,可什么话也都说不出来。
“上完课咱们就回家,你想在外面吃咱们就在外面吃,不想在外面吃我就回家给你做,但阿黎你不能挑食,对身体不好,我的任务就是把你再喂胖十斤。”那边还传来猫的叫声,贺郗礼轻轻地笑,“就跟小白梨一样。”
温黎甚至能幻想到未来他们在一起的画面,她嘴角弯弯:“胖十斤,那我就成猪了。”
贺郗礼扬了下眉骨:“哪里会是小猪崽。”
他浅浅的呼吸声落在她耳边,语气慢悠悠地带着点痞气:“你是贺郗礼现在就想娶的人。”
温黎的脸埋进被子里,她听着砰砰跳动的心脏,心动又心悸。
忽地,贺郗礼唤她的名字:“温黎。”
“我在。”她轻声回。
良久,贺郗礼认真又坚定的嗓音传入她耳中:“我会给你很好的生活。”
“也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在未来的蓝图里,我这里只你一个。”
这一刻,她忘掉了谭清,忘掉所有一切不好的事。
他们仿佛在陷入沼泽的地狱里相爱。
只要她熬过去,只要她从南潭离开,一切都会变好的。
……
高考倒计时还有五天。
南潭天气燥热,蝉鸣声聒噪,刺眼的阳光笼罩大地。
温黎下楼时,贺郗礼已经在等着她了。
他懒散地站在那儿,下颌线凌厉锋利,五官精致硬朗,似是听到声音,他掀起眼皮,眼尾勾着轻佻的弧度,嘴角斜斜撩起,大步朝她走过来,坦荡地搂着她肩膀往怀里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