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晏禾做了三菜一汤。
整整齐齐摆上桌,色香味俱全。
沈以微对许晏禾的手艺赞不绝口,直呼:“小禾你在我心里简直是完美的代名词。”
许晏禾吓得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她怎么能和“完美”这样的词挨上边呢?现代的女孩子说话真是夸张。
以前她在苑萍那里得到过最高的赞誉就是:许晏禾,你的榆木脑袋竟然还挺好用的,有当少奶奶的资格。
有当少奶奶的资格,那是很长一段时间里,许晏禾对自己的评判标准。
她出身太低微,家里穷得揭不开锅,能嫁进孔府,也是因为算卦的说她八字硬,可以替孔家的病弱少爷挡灾。若是孔家少爷身强体壮,定是轮不到她的。
到了孔府,周围人常对她发出鄙夷的嗤声,许晏禾感到不安。
别人说大家闺秀要勤于女红,她就到处偷学刺绣。别人说镇上的周家大小姐能识文断字,她就扒在少爷的窗边,偷听秀才先生给少爷讲课——虽然最后也没学到什么。
但不管如何,当时逼着自己学的刺绣,到了一百年后,竟然发挥了意外的作用。
许晏禾想:这是不是就是语文课上讲的“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她为自己能想出这样厉害的八个字而窃喜,一边吃饭一边傻笑,闻浔早已习惯,给她夹了块鸡胗,许晏禾说:“谢谢少——”
一个“爷”字还没出来,就被闻浔的咳声打断,许晏禾连忙改口道:“谢谢。”
沈以微察觉出一丝怪异。
临走时她回头看了眼闻浔,总觉得眼熟,但实在想不起来他像谁。
沈以微后来时不时就会上楼和他们一起吃饭,有一次邢远昭正好来蹭饭。
闻浔的房子第一次如此拥挤。
四个人挤在餐厅和厨房两个空间里。
闻浔和沈以微负责洗菜备菜,许晏禾正在炸小酥肉,邢远昭负责游手好闲。
没过多久,闻浔和沈以微产生了争执,闻浔坚定地认为他买的是油菜,沈以微却说他买的是芥菜,两个人差点因为绿叶菜的种类吵起来。
邢远昭在一旁看得脑门直皱。
他伸长脖子看许晏禾,许晏禾正专心致志地炸着小酥肉,油锅沸腾,她好像完全没听见身后激烈的争执,淡定地握着长柄漏勺。
邢远昭起了坏心眼,高声说了句:“你俩倒是挺配的,都是厨房白痴。”
一瞬间,闻浔和沈以微都安静下来。
邢远昭眼神里的促狭很明显,他还特地朝许晏禾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沈以微下意识往旁边挪了位置,闻浔则是望向许晏禾。
许晏禾后知后觉,等空气凝滞住了,她才反应过来,回头望向众人。
她努力回想刚刚邢远昭说了什么,还试图笨拙地打破僵局:“我也觉得他们很配,怎么连油菜和芥菜都分不清呀,芥菜吃起来很辣的,而且这个也不是油菜,就是最普通的小白菜呀,哈哈!”
僵局更僵了。
闻浔脸色未变,继续择菜。
许晏禾不明白气氛怎么突然降下来了,看了一圈,还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
沈以微走过来,想帮许晏禾一起炸小酥肉,许晏禾摇摇头:“不用的,以微你离远一点,小心被油溅到。”
闻浔动作顿住。
“你被油溅到了吗?痛不痛?”沈以微紧张地问。
许晏禾心想一点油星而已,有什么痛的。但迎着沈以微担心的眼神,她还是下意识把手上下翻转给沈以微看,笑着说:“没有没有,没有溅到。”
闻浔把蔬菜都洗好放进盘子里,然后去了客厅,打开电视。
邢远昭跟过去,小声嘀咕:“小禾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我还以为她会死盯着你呢,她不是老把成亲的事挂在嘴边,我还以为她把自己当正牌夫人,生怕你和其他异性接触。”
闻浔没回答,他继续说:“但她天天把沈以微这种年轻美女带回家,她就这么放心?”
“少以己度人。”闻浔说。
他拿出手机打游戏,没再搭理邢远昭。
因为邢远昭的一句话,沈以微吃饭的时候仍旧觉得很尴尬,一直没有抬头,还是闻浔打破尴尬,问沈以微这里的工作强度跟她之前比,是高还是低。
沈以微说:“当然要低很多,虽然也挺忙的,但是和小禾一起工作,很开心,一点压力都没有。”
“你之前是制版师?”
“嗯,在公司里负责制版,”沈以微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工作内容:“……就是常说的打版,把样衣制作出来,但我技术不过关,每次不是这里工艺不对就是那里颜色错误,一件样衣要返工五六次,我的老板就说,你还是先去提升一下手绣的基本功吧,所以我就来找小禾拜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