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欢宗里与此效用相近的药物名目繁多,落花烟虽绮丽缥缈,使人销魂荡魄,发作起来,却远比旁的更为猛烈。
如若心底的渴望未能得到纾解,绮梦亦可作炼狱,令人备受煎熬,直到十二个时辰之后,药效才会散去。
可往往这时,被下药者或许早已因为耐不住折磨,自戕以作解脱了。
雪初凝方经历过一场苦战,已是筋疲力竭,根本无从抵挡这来势凶猛的药性。
她于半道昏死过去,不知自己被带至了何处,醒来时,只看得出周围一方幽暗的洞窟里,而她自己正躺在一张石床上,旁侧空无一人。
雪初凝怔了片刻,被游走于四肢百骸的酥麻痒意,惊得她瞬间回过神来。
她挣扎着撑起半个身子,看到自己残破到堪堪蔽体的衣裙,尚且未有被人动过的痕迹,复又稍稍松了一口气。
落花烟的效用正在一点一点蚕食她的神志,偏又手脚无力动弹不得,仅是强撑着支起身子,似乎便加重了体内的热意。
在这药效的影响之下,她空虚的灵力也迟迟无法恢复。
此时又隐约听到洞外传来人声——
只听一名男子说道:“仙师吩咐,将此女暗中送至玄穹山。公子将其抓到,却迟迟不带她回去复命,可知你如此行事,非但会触怒仙师,更会损了宗主的颜面?”
“此事我自是知晓。”司予道,“只那猫妖狡诈多端,不堪驯服,若不让她吃些苦头,等到了玄穹山上,只怕会给仙师招惹祸端。我出此下策,也实属无奈之举。”
“况且方才为了捉住这猫妖,不得已下了狠手,伤处可怖,恐污了仙师的眼,尚需时辰恢复。还请这位师兄通融一二,今日日落之前,我定会让她老老实实地跪在仙师面前。”
那男子迟疑片刻,应道:“也罢,我只负责与你通传,其余之事,待你回去后,自行向仙师与宗主解释罢。”
……
雪初凝听着外面的声音,便知晓司予定是对太玄宗的人隐瞒了落花烟之事。
此番情状,若不是那名通传弟子来此询问,只怕早在自己昏迷之时,便已然遭其凌丨辱。
她心中又气又急,思索着脱身之法,却陡然发觉自己身上的乾坤袋也已不知所踪。
这无疑是将她逼上了绝路。
疲累交加之下,落花烟的药性愈发强烈。
来自洞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奈何雪初凝已有些神志不清,恍惚间只觉自己好似处在沧茫雪原上,身体因寒冷而簌颤不止,愈发渴望那人温暖的怀抱。
“宴清霜……”她喃喃唤着那个名字,声音中透着一丝近乎祈求的急切,呼吸也乱了许多。
那人来到石窟里,却戏谑般轻笑道:“宴清霜可不在这儿。”
听到这话,雪初凝一个激灵,神志骤然被拉回几分。
她此刻彻底脱力,连抬一下手也难以做到,只得警惕地盯着面前的男子。
“别这样看着我。”司予道,“听闻宴清霜不要你了,你又何必对他念念不忘,不如乖乖从了我,若是伺候得好,兴许我一时心软,也就不会把你送给那个疯子当炉鼎了。”
雪初凝死死瞪着他,勉力叱道:“恶心!”
“你好歹也在合欢宗待过三年,怎会不知,男欢女爱乃是世间再寻常不过之事。”
司予看到她的模样,不由摇摇头,抬手朝侧旁的角落里一指,“你瞧,那是谁?”
雪初凝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却堪堪瞧见一抹玉色的身影,不由惶惧出声:“浮衣!?”
那角落里的女子正是月浮衣,她的手脚皆被绳索捆住,瑟缩成一团,似乎被点了哑穴,半点声音也发不出,只看着雪初凝拼命摇头,惶急落泪。
也难怪她方才毫无察觉。
此刻,雪初凝脑中已有些迟钝,用了几息才反应过来。
前次流霞镇一别,距今已逾四日。
当时是她亲眼看着月浮衣被神月宫派来的弟子接走,而神月宫地势易守难攻,断不会让司予之流肆意践踏。
今次这小兔子出现在此,难不成早在四日之前,分别之后,便已然被这贼人劫掠了去?
雪初凝怒从中起,咬牙道:“司予,你我的恩怨,何故牵扯旁人!浮衣良善,从未欺辱过你,你为何要这么对她!?”
“急什么,我又没把她怎样,只不过是想试一试,若以她的性命为代价,你是否会乖乖就范。”
司予又近一步,笑容愈发张扬,“你现下已无反抗之力,但我也不得不谨慎些。我在月姑娘身上下了咒术,你若敢耍花样,只需我祭出符箓,她便会立刻粉身碎骨。”
“你若不信,大可一试,不过到了那时,恐怕月姑娘便只能做这洞中孤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