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人对你可好?”他问。
“什么?”她皱起眉,对他今日的状态甚是恼怒,“自然好的,除了对你很不满以外。你等着,我很快也不满了。”
他便笑了,朦朦胧胧开始意识到这是个梦。
梦看起来如此真实,她连生气都是无忧无虑的样子,若不是生在帝王家,也许就是眼前这般。
抓几只妖怪,就心满意足了。
“你笑什么!”她扬起拳头落下来又变成了掌,没好气地推了他一下。
“我要。”他答。
她着实有些不乐意了,轻斥起来:“要什么?你今日怎么了?”
他握住她的手掌,朝她凑过去。
她吓了一跳,还来不及应对,在他的逼近下一路后仰,倒在了软绵松弹的青花被褥上。
他撑在她身侧,把她囚在身体与两手之间,她望着他,两手抓着他腰边的衣角,像只见到了一整片了不得的云彩的小兽。
细碎的阳光透过来,她周身的皮肤泛着薄如蝉翼的莹光。
“我要你。”他说着,低头擒住她的嘴角,接着是唇,不知餍足地,脑海中建立的所有礼教、规矩轰然崩塌。
又吻了好久,才移到她耳前,像是确认般,喃喃道:“叫我名字。”
她有些透不过气来,任由他在耳边游走,一双手仍紧紧抓着衣角,很艰难地才说出两个字:“敖衍。”
声音颤得跟身体一般。
醒来以后,他晃了好久的神,朝阳未升,破晓前的柔光攀在窗纸上,竖着耳想听房中人的秘密。
梦里的她像被光磨过揉过,越发清晰可见,他却更想那个一意孤行还有些匪气,正不知又要算计谁的李及双了。
下床洗漱时,才发觉自己竟出了一身的热汗。
这倒是新鲜了,他还以为这辈子都要跟个死人一般冷到断气之日。
第35章 半缘修道
跟着他们回到了土司制所,他很快弄清了他们的计划,便是救庚柔。
其实还未等李及双进到焦尚的府邸,他就已经把庚柔救出来了,还有伍季海。
他以为是巴黄王府的防卫有所下降了,直到发觉自己能以手结霜,再以霜刀割人颈脉之时,他才意识到是自己长进了。
伍季海伤得不算重,半路上就清醒了,商定后,他便将人留在郊外,带着庚柔走了。
庚柔中了不少毒,他不能找大夫,只能让她自己慢慢解了,不时照看。
许是难受,庚柔不断地说着胡话,有时闷哼,有时念叨着程家大儿子的名字,人在最脆弱的时候,总是会虚设出一个可以依靠的人。
有一日,他正在火边给煮食,庚柔忽然醒了,却没有做声。
等她看清周围情况时,才伸手去够他的衣角,刚想问他是谁,手便被他忽地抓住,死按在地上。
她吃痛一呼,抬眼看时惊觉眼前之人戴着一幅竹制的魈头,一晃眼以为是鬼,差些又晕过去。
沈无淹慢慢松开,冷漠地说了一句,“醒了就别乱动。”他压着声音,不想让庚柔听出来,等她再好些了,他便让她自己去找燎叶。
庚柔躺回地上,望着漏了天光的破庙,愤懑地骂了一句:“混账。”
揉着手,腕上的冷意便又清晰起来,她缓缓坐起身,那股冷意竟如烫伤一般,久久不散:“怎么回事,你是人是鬼?”
沈无淹仍旧不答,将炖好的鸡头鸡脚汤放在她旁边,让她自己喝了。
知道庚柔能料理好自己后,他出现的时间更少了,又是一整天都见不到人。
一开始他不答话时,她会骂骂咧咧地想要激怒他,在察觉他这个人骂不还口,甚至连恶意都没有后,更有些肆无忌惮。
不是讽刺他奇丑无比要戴面具,便是嘲笑他跟贼似的鬼鬼祟祟见不得人。
到后来她自己倦了腻了,损人的难听话也不再说了。
直到有一日她忽然问:“我们认识吗?看你的眼睛我好像在哪见过。”
沈无淹照旧不回答,少说话总是没错的,但没想到她还不死心,趁他不注意,要来摘他的面具。
他一下便闪开了。在那个情形下,他还可以提手上势,让她吃点教训。
谁知她全力扑来,不仅没抓着人,还身形一晃,跌倒了地上。
她是自己摔的,虽然不重,但很伤自尊,可她居然蹲下去,把头埋在双膝上哭了起来。
“摔疼了?”他问得关切,却边说边退,压根没想上前扶。
庚柔不是爱哭的女子,逃出蓬川多少磨难,从矮崖上摔下去,皮肉都被刮掉了,也没有哭过。
可是现下她竟然真的哭了,仰起头,豆大的泪珠连串地掉:“伤到骨头了。”
他都不知道她这么能哭,而且还是一哭就停不了,一声大两声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