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师父,请受徒儿一拜。”
“砰”的一声,她将头砸在地面。
臧禁知腹间的伤口,由于不适当的挤压,血流近乎是如泉般喷涌而出。
“从今往后,不再是了。”
我再没有什么旁的能教你。
“臣下甘愿一生永随司阶,不论升迁。”臧禁知淡淡说道。
与江端鹤做师徒这些年,他们二人最相似的便是语气。
总是冰冷而带有不容置喙的坚定。
届时,四下里皆沉寂。
江端鹤长眉微微一动。
当初不正是在我这求个台阶么,如今我为你搭好,你自己也费去半条命。
眼下,这台阶,你又不上了?
简直莫名其妙。
江端鹤决计是无法理解她此时行为的。
镇国大将军马飞鸣正立于山间,俯视靶场光景。
江端鹤并不理解臧禁知的目的,当初选她,不过是看重其人能力非凡。
与性别、身份皆无干系。
“先走吧,这些回去再谈。”
江端鹤最终也只留下轻描淡写的一句。
他习惯了去审判,而非是理解,情感、力量,以及这世间所有的一切。
刘将军跟着后头,连连摇头,说道:“啧啧啧,人姑娘被你一箭穿肚,都伤成这样式了,你也不知道说几句慰问的话。”
“就是个半大小子,整成这样,都不知道要抱怨你几句。”
“人还是个姑娘呢,一下来还先给你磕了个响头。”
“真是不解风情呐。”
“你们俩都是!”
刘将军的碎碎念,江端鹤一句不落,都听入耳中。
他只是不以为然。
风情这种东西,哪儿是用在战友身上的。
*
“金雕姐姐,你没事吧?”
尹却倾俯在床榻边,泪流满面。
江端鹤环抱双臂,倚在墙边。
是他特地不让人把臧禁知送回自己府上诊治。
一来,却倾在窗边瞧得清楚,必定会担心臧禁知,少让她看到些才好。
二则是,镇国大将军指不准会看中她,再留她同自己走得近不好。
“金雕姐姐,你疼不疼?”
“却倾知道,我小时候摔到地上都可痛了。姐姐这样,那不得是,嘶……”
许是伤病容易使人感性,臧禁知竟向却倾浅浅笑了笑。
江端鹤将头偏向一边。
就是却倾非缠着要来,梨花带雨的,他舍不得。
否则他才不会过来。
平时分明是好生教习过她的,自己不好好学,闹得一身伤,干他什么事。
“姐姐,你终于笑了,是不是好多了。”
“我知道是谁,都怪江端鹤。姐姐,他把你害成这样,我再也不理他了。”
却倾自己说着说着,反倒哭了起来,泣泪零落满怀。
“你怎么把自己说哭了。”
江端鹤向二人走来,将却倾搂进怀中,手执丝巾,小心为她擦拭着。
“都是因为你这个大恶人,姐姐才会伤成这样。”
却倾越说越委屈,一把推开江端鹤,转过身,牵起臧禁知的手。
“禁知,大将军那边传信来了。”
江端鹤也看向臧禁知,说道。
“我,不去,咳咳……”
臧禁知歪过头,才一开口,便牵连到伤口,她痛苦地咳嗽起来。
“你想好了?”江端鹤淡淡道。
“哎呀,你能不能走开,都怪你,非要拉着姐姐说话。”
却倾一拳砸在江端鹤身侧。
“想好了,绝不会改。”
臧禁知声音虚弱无力,眸中却熠熠闪动。
“她都说过了,你还非再要问一遍做什么,你是不是没想着姐姐好!”尹却倾大义凛然道。
“却倾,我不想睡,你,陪我说说话。”
臧禁知握上却倾的手,对着她很勉强地笑了笑。
“啊,好的。姐姐,你想听什么?”
却倾忙冲着臧禁知,满面带笑道。
江端鹤就知道,肯定不会有人管顾他委屈的神情。
他回过身,预备暂且先到门外候着。
“别同她说太多。”
江端鹤声调低沉,这一句是对着臧禁知说的。
“嗯。”臧禁知应道。
“他在跟谁说话?”尹却倾念叨道。
臧禁知只是瞧着她呆愣的样子,忍俊不禁。
“你们聊完了?”
江端鹤见到尹却倾从房中出来,开口问道。
“我正说着桉城的事呢,也不知是我说得太无趣了些,亦或是姐姐她实在累了。不知什么时候,我一瞧她,便已然睡去了。”却倾懊恼道。
“那看来确实是累了。”江端鹤揉揉她的脑袋。
他俯下身,在她耳边轻声说道:“那你说给我听吧,我还不累。”
尹却倾果然歪过头,认真思忖一番。
随后她便垂下头,失落道:“可我都忘却方才要说的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