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接道:“美邓一米五。”
“我靠。”邓柯平翻下床,几步走到门边,拧开门把:“为什么又是我?”
“那下回换个人好啦。”黄麟先提着四只水瓶进来,“时光一米五。”
“……我才没有一米五呢。”时光刷着鞋,在阳台上反驳道。
“谁一米五都行,押韵嘛。”黄麟先乐呵呵地朝他笑。
他今天心情看上去奇好,甚至给人一种红光满面的感觉。时光想,大概是因为他所在的主队最近成绩不错的原因。
黄麟先在队里的成绩不算好,不是因为他不努力,而是因为他不得不把一部分时间匀出来给他在围乙的队伍。如果不是因为这样,他本来应该可以有更好的成绩。
“嘶。”黄麟先刚把寝室里所有人的水瓶都撂下,转头就看见桌上一片狼藉的模样,他揉了揉眉心,一脸无奈:
“不是,你们几个怎么一个个的只会吃不会收的啊?”
“不是你说自己心情好,要为人民服务一回吗?”时光在阳台上晾着他刚洗完的鞋,随口接道。
“我说归我说,这都几点了,老俞该来了啊,你们真是一点都不怂的?”黄麟先讲,“这不是在干着了嘛。”范筚蓝在桌子底下用笤帚尖打了打他的脚踝,“脚!”
“看看。”黄麟先一边感慨,一面去阳台拿寝室里的另一根笤帚,“看看人家小范,多勤劳,再看看你俩呢?”
“臣妾做不到啊。”邓柯平答得非常言简意赅。
“这是我们在给你一个锻炼自己的机会。”时光拍了拍他的肩,“去吧,皮卡先,证明你是我们寝室最勤劳的人。”
“我谢谢你啊。”黄麟先用肘击了一下他的背后,提着簸箕进了寝室。
他刚弯下腰,门外又一次传来敲门声:“咚、咚、咚。”
四个人陡然一愣。
邓柯平缓慢地从帘子里伸出头,他先扭向身后的三个室友看了看,又把脸转向门口。“谁、谁啊?”
“我。”门外依然是道模糊的声音。
“你谁啊?”黄麟先正单手用笤帚扫着地上的烧烤竹签,他一不留神,话就先出了口。“……俞晓旸。”
范筚蓝本来在喝水,听见外边这一声,整个人都喷了。
“卧槽。”邓柯平从床上蹿起来,“这这这这,这怎么办啊?东西没收完。”“你现在才问怎么办?你早点干嘛了啊?”黄麟先大怒。
“别别别别,别吵了,赶紧收。”范筚蓝开始在桌上捋吃剩下的残渣。
“收毛线啊,味道好浓的。”黄麟先扭头朝向阳台,“时光你快把窗子打开,散味儿。”
“我开了,我开了啊。”里头三个人手忙脚乱,弄得时光也跟着开始手忙脚乱,他刚把窗户拉开,就看见范筚蓝抱着一堆锡纸盒进了阳台,“放哪里?”他问。
“啥……啥?你要扔这里啊?”时光眼看他要把垃圾塞进水槽底下,“别别别,这底下本来就潮,你这再一堆,回头不好收拾啊?”
“那扔哪儿?”范筚蓝抬头问他。
106寝室的门又一次响起了“咚咚”的敲门声。
“来……来了!”邓柯平犹犹豫豫地朝门边走。他刚走出去两步就回头朝阳台招手:“你俩搞快点啊!”
“不管了!”范筚蓝摇摇头,把那堆锡纸盒往时光怀里一塞,“你来弄!”
“啊?”时光就这么愣愣地被他塞了一怀散发孜然味的锡纸盒,他左看右看,横竖没看见能塞得进这么一大堆垃圾的地方,再看寝室里的垃圾桶,显然已经被塞满了。他朝寝室里喊:“不是,小范,小范你不能就这样丢下我!”
门敲到第三下以后,俞晓旸总算才见着开门。
外头估计是下了点小雨,寝室里暖烘烘的,他走进来时,身上萦绕着一股微凉的气息。他的头发上结着层细密的水珠,肩头和脸上也有点水渍。有了点年纪以后,只要他不戴眼镜,看上去就会跟路边你经常会遇到的那种中年人无甚两样。
从他进门的那一刻起,寝室里所有的声音仿佛都在忽然间消失了。黄麟先、邓柯平和范筚蓝都在桌前拖了把椅子,俞晓旸一进来,他们的目光就纷纷从那些椅子上朝这个男人投来。
“俞老师。”范筚蓝率先打了招呼。他是四个人中资历最老的,俞晓旸从前任教的时候,他”也在。
“嗯。”
俞晓旸没说什么话,他伸手从外套口袋里拿出眼镜。在三个人投来的极具讶异的目光中,他弯下腰开始检查门边的插头。
本来他没有查寝的职责,不过今天情况有点特殊,适逢国青队的宿管偶有家事,他便暂时替了一晚。俞晓旸是那种能把任何事都做得一板一眼的人,讲棋就是讲棋,查寝就是查寝,从门边的电线老化程度检查到衣橱旁的插座,他一个个地戴着眼镜查过去,仿佛比真正的宿管还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