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崇的脸色变了变,两条腿换了个方向,勉强维持住了姿态,“你只是个外人,凭什么决定可人的身后事?”
柳果冷笑一声,“凭我是他最好的朋友,凭我对他无愧于心,凭我没有因为第三者冷落他,凭我没有无故怀疑他,凭我没有伤害他导致他失去孩子!”
卡啦一声,柳果的最后一句说出口后,郁崇的身体突然剧烈颤动了一下,椅子都被他拖得在地上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刚才的故作姿态彻底崩溃瓦解,肩头像是突然扛上了万金重的重担,心口又慌又疼,背再也没法维持笔直,郁崇像是一下子苍老了十岁,他低着头,喉咙里发出痛苦的抽气声,像是一只苟延残喘的野兽,只有出气没有吸气。
柳果看着这样的郁崇,并没有觉得爽快,反倒只觉得悲凉。
“把他给你又怎样呢,你又能做什么呢?”柳果站起身,用怜悯的目光看着对方,“郁崇,你不是喜欢那个姓白的吗,他漂亮聪明,家世和你相当,还能帮你,可人没了,这下子你们之间没有阻碍了。”
郁崇的嘴唇动了动,可是他胸口像被水淹了,一时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盯着柳果,眼睛红得像要滴血。
柳果说,“你现在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减轻你的负罪感,这有什么意义呢?好好过你的日子去,可人就留给我和其他真的关心他的人。你放下吧,也放过可人。”
郁崇的眼睛往上翻了翻,捂住胃部,低头要呕吐,吐了好半天却什么都没吐出来,他已经两天没吃过东西了,胃里是空的。
柳果摇了摇头,转身准备离开包厢。
卡啦,是椅子被挪动的声音,紧接着是巨大的噗通一声。
柳果愣了一下,回头去看,就见郁崇竟然跪在了地上,他摇晃着身体,抬头看着他的目光是浓重到让人无法呼吸的悲哀。
“求......求你,”这么会儿工夫,郁崇的嗓子已经哑了,他说,“起......起码告诉我他埋在哪,求你!”
柳果的身体僵了一下,他闭了闭眼,转回身继续往门外走。
呜,身后传来男人的哽咽声。
柳果仰头叹了口气,没转身,就这么背对着对方说道,“他以前跟我说过死了以后想把骨灰撒入大海,昨天我已经按照他的意愿安排了,他自由了。”
说完这句话,柳果干脆地离开了包厢,留下地上那个跪在地上仍未起来的悲伤的男人。
这天晚上,郁崇离开餐厅后,开车去了他和可人曾经去过的海边,吹了一整夜的海风。
第二天,郁崇病了。
他没回郁家,而是回了他和可人的别墅。
在家里躺了两天,李愿找不到他,才在别墅发现了病重到昏迷的他。
在医院病房里又躺了两天,他的情况才算好转。
郁父和郁母来照顾他,郁崇只呆呆看着天花板,不开口说话。
郁父劝他,“你花了那么多心思在郁尚上,马上要开新车发布会了,这些都是你用了很多精力亲自策划的,你就这么颓废下去,什么都不管了吗?”
郁崇就像没听见一样,一声不吭,连目光都没转动过。
郁父叹了口气,到旁边沙发上坐着,也不吭声了。
郁母给儿子熬了汤,把床头摇起来,想喂他汤喝,郁崇却像无知无觉一样,根本不张嘴。
郁母回头看了眼低着头不吭声的郁父,没得到什么有效办法,心里烦躁起来,“啧”了一声,“活着的时候不仅帮不上忙,还扯后腿,现在死了还会接着扯后腿,真是个丧门星!”
她这话一出口,病床上的郁崇终于有了反应,他抬头突然看向自己的母亲,目光像两把刀子射向对方,郁母被他的眼神吓得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她反应了一下才委屈道,“我难道说错了吗,当初你自己不也嫌弃他吗?”
郁崇本就苍白的脸色瞬间更白了,这句话像把刀子直扎进他心里。
郁父见状不对,忙一把拉住妻子的胳膊,“你这个嘴啊,他心里本来就难过,你能不能少说几句。”他转向儿子,笑着安抚道,“这事本来也怪不得你,婚姻还是要门当户对,当初我们应该把好关,坚决不让你们结婚才对。”
郁崇看着他的父母,突然觉得心里凉到了底,他嘴唇动了动,用沙哑的嗓子说道,“你们走吧,不要再来了。”
郁父愣了一下,“你什么意思?”
郁崇说,“最近我事情多,就不回家了。”
“他什么意思?”郁父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向郁母,郁母看儿子神色不对,跺了跺脚,“还怪上我们了,当初带白清回来的可是你自己,不回就不回,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