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无殊猜测她将要说出口的话,无非便是谢他那日的救命之恩。
他嘴角已经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想着回些什么话能让她死心,以后互不相干也就罢了。
毕竟跟他牵扯上的女子可从没什么好下场。
而且他也只是顺手一救,根本不值一提。
下一瞬,那盛颜仙姿的女郎收回视线,转过身快步离开了。
路无殊:???
很好。
......
发现路无殊不见了后,沈燕珺郁闷又惊慌,更多的是不安,还不敢告诉别人她的侍卫就是北襄质子,只能央求江遇宛和她分头找找。
江遇宛思虑着如何拒绝,终是拗不过这般可爱的女孩子,应下了。
待沈燕珺跑着去找了,江遇宛又惆怅地慢慢跟在她后面。
她现在觉得路无殊,有点可怕。
纵然他救过她数次,但是沈清远之死,恐怕与他脱不了干系。
她低着头走着,头顶忽然撞上了一处石头,引得她痛呼一声,身后的白术吓了一跳,慌得连忙上前查看。
江遇宛说了声无碍,无意间发现这假山之下,竟有一个小洞口。
再抬头时,沈燕珺已经走远了,还时不时地扭头看她。
趁沈燕珺不注意时,江遇宛快速对着白术说,“别走远,在这等我。”
话音落下便走进了那丝洞。
答应沈燕珺是一回事,但是她找不找,又是另一回事。
她预备在这里面躲上一躲,不愿去找路无殊,万一两人尴尬独处,可怎么是好。
这里面如此狭窄,定没有旁人,而且白术就守在外面,定不会再遇到如那日一般的险况。
江遇宛为自己的机智感到骄傲,脸上甚至挂着浅浅的笑意。
直到,她发现对面有个人。
慌张去看。
瞧清了,可不正是她要躲的人吗。
那一瞬间。
静默。
尴尬。
江遇宛沉默、欲言又止,终究无能为力,只好转身离开。
再见天光,江遇宛轻轻呼了口气。
白术疑惑,问道,“郡主进去干嘛了?”
“找人。”
“公主的侍卫?”白术问,奇怪地看着她,“那也不会在这里头啊。”
江遇宛想到什么,脸色变了一变,拉上白术就往背离假山的地方走。
慢了。
身后有人拽住了她的另一只手腕,力气之大,令她停住了脚步。
“大胆,你不过是个侍卫,怎敢以下犯上!”白术回头,怒目,“放手!”
那人开口,声线极冷,“郡主,你不是要找我吗?”
江遇宛无言以对,知道他听见了她们的对话。
见状,白术秀丽的眉头拧的死紧,要去伸手推他。
“找你又如何?就算你是公主的侍卫,也不能对郡主不敬!”
那人施舍了个冷淡的目光给白术,另一只手还威胁般地挥了挥那把长剑,白术一下子闭上了嘴。
白术忽然觉得这人有些眼熟,她不着痕迹地去瞧那人眉眼,忽然醍醐灌顶般发现他长得很像质子,更没了动作。
江遇宛恨铁不成钢,这白术,比她还怂!
三人如接力般,手拉着手,诡异般的僵在了此处。
位于两人中间、两只手都没闲着的江遇宛绷紧了脊背,头皮发麻,心中期望着有人能打破这个僵局。
“姐姐!”沈燕珺忽然瞧见了他们,跑着往这边来了。
江遇宛收拢五指,隐晦的示意他放手。
一声冷笑响在身侧,她微怔,随即,察觉到那只冰冷的手松开了。
“欸?”沈燕珺已经走到他们身边,瞧见了适才被树挡着的路无殊,她惊道,“阿无!竟是姐姐找到他了。”
江遇宛神色古怪,诧异问,“阿无?”
“陛下说我可以将他当作侍卫,却不可以让旁人发现他的身份。”沈燕珺解释道,“所以我给他起了个别名。”
江遇宛敛眉,若有所思。
大疯子竟然能容忍一个小姑娘给他乱取名字,莫非动心了?
沈燕珺年纪尚浅,又自幼受尽了疼宠,于看人眼色上属实是不太拿手的,更别提发现路无殊面具之下难看的脸色了。
“阿无,你去了哪里?为何不同我说一声啊?”沈燕珺埋怨般问他。
路无殊没有应声,反倒抬步往前走了,她也不生气,跟在他旁边,嘟嘟囔囔地说着话。
“陛下说让我看好你,在外面时,不准你离开我的视线。”
“你不跟着我,万一旁人为难你,我怎么向陛下交代啊。”
诸如此类,小姑娘啰嗦起来便没完没了的。
江遇宛走在后头,安静听着,脸色愈发古怪。
可算有人治他了。
她没忍住,唇畔慢慢漾起了笑意。
路无殊却心有所觉般,忽然回头看她,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偏她垂着眼睫,对此一无所知。